风过处，岁月换了模样

一夜寒风呼啸，清晨推开门，阶前卧着一枚蜷缩的白杨枯叶，叶缘凝着细碎霜花。门前车流依旧不息，车轮碾过路面，带起的霜粒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轻晃着坠入风里。

三十多年前在此建屋时，屋后沮河还是窄窄一湾浅流，岸边芦苇丛生，春夏之交蛙鸣连片；贯穿东西的柏油路不过双向两车道，坑洼不平，行车寥寥，西边焦枝铁路的列车班次也疏，夜里静得能听见河水潺潺漫过石滩。近几年变化陡生：东边架起了高铁高架桥，银龙般横跨公路，呼啸声从起初每日几班，渐渐密至十分钟一趟；西边也新拓出一条公路，沿铁路线南北延伸，成了日夜不息的通途。

近半年东西两侧愈发喧闹繁忙。高铁的锐响、焦枝铁路的汽笛，混着西边公路上大型卡车的厚重轰鸣，缠作一团，日夜不绝。风一吹，这些声响便被揉碎、拉长，顺着沮河漫开，与省道上物流车、私家车的轮碾声交织，夜里听来，竟成了生活里拆不散的背景音，温温软软裹着日子向前。

沮河两岸也添了新景，沿河公园顺势铺开。河面渐宽，芦苇修整成齐整的绿带，步道循着河岸蜿蜒，两旁栽满了景观树。傍晚时分，散步的人群、遛狗的老人、嬉戏的孩子络绎不绝，曾经偏僻的河岸成了邻里相聚的好去处。风里除了车流列车的呼啸，还裹着清浅的欢声笑语。去年冬天，竟有越冬的候鸟在此落脚，给这片河岸添了几分灵动。

附近人们的日子，早也换了模样。从前出门，靠绿皮火车颠簸几天，如今高铁高速四通八达，跨省相聚不过两三小时；从前购物要赶镇上的集市，如今指尖轻点手机便能货比三家，网购的物件次日便送到家门口。村里的老人们也赶了新潮，学会了视频通话、线上缴费，手指一点，“滴”的一声， 越来越方便。这份妥帖与便捷，恰似在车流与风声的交响里，悄悄生长出来的。

吃过早餐，出门沿沮河步道散步，遇见张老头戴着耳机听着戏曲，正举着智能手机拍晨雾里的河景。“这风景多好啊，” 他眼角堆起皱纹， 笑着望向远处 —— 河上高铁疾驰而过，河边老人们锻炼身体的欢声笑语，与车流、列车的呼啸声轻轻揉在一起，温柔里藏着蓬勃的力量。

风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河面，波光粼粼晃眼。省道上车流不息，高铁呼啸而过，卡车轰鸣前行，偶有飞机掠过长空。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 是生活最鲜活的节拍。它们终将伴随我们，走过岁月的风风雨雨，把寻常日子，推向更鲜活、更温热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