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楼处丨终于主动了一次

2017年，比尔·盖茨当选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5年后，微软花了687亿美元收购了游戏公司动视暴雪。从魔兽世界到暗黑破坏神，从星际争霸到守望先锋，动视暴雪是一代代宅男的青春。

这家游戏公司还有个IP叫使命召唤，2012年他们推出了《使命召唤：黑色行动II》。游戏的剧情是中国股市遭遇黑客攻击，一位姓陈的领导下令禁止一切稀土元素的出口。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被设定在：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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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冬天，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接受汉莎航空委托，想在中国西北做一次考察。什么考察不考察的，无非就是“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洋人的老习惯罢了。

张大帅本来已经同意这次考察了，但北京学术界联合起来煽动舆论，要求中外共同组团，而且过程中各种人文历史材料、古生动植物矿等材料都不能拿到国外。

张大帅和北洋政府尊重了国内学界和舆论的意见，他们告知斯文·赫定，不答应，就撤回发放的签证。

最终，斯文·赫定全盘接受中国人的条件，这是他的第五次中国考察。也正是这一次中外联合考察发现了：

白云鄂博矿。

一开始，大家觉得这就是个露天铁矿，要不是考察团里的北大青年丁道衡后来十几年的坚持勘探，这座储量占全世界41%的稀土的大矿，可能还要很晚和大家见面。

之后的科学家们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接力。

上世纪50年代，日本人想买走包头钢铁厂的炉渣，他们知道那里面有稀土，我们也知道他们知道那里面有稀土，但是我们不会利用，只能用来铺马路。

知名冶金学家邹元爔在包钢时，尝试用三种方法提炼稀土。其中一个方法，是在一口大铁锅里，反复翻炒浓硫酸和独居石。因为过程中会产生大量有毒气体，他们只能把铁锅搬到楼顶天台上做。

蚝腩看了当时的记录，负责“炒货”的复旦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们，徒手抓放射性矿石，用大盆往锅里倒硫酸，没控制好量，有毒气体把同学们都熏晕了。现场的毒气检测设备是实验组养的：

一只鸟。

这群炼金术士最终用自制钼丝小型管状炉、50千瓦感应炉和250公斤电弧炉，炼制了煤渣、石灰石和硅铁，铲除了稀土元素含量20%以上的硅铁稀土合金。

1972年，在鄱阳湖畔一个农场里放了3年牛的北大教授徐光宪被人捞了出来。上面希望他能研究分离出钕和镨两种稀土的方法，这两者在军事装备中有大用。

稀土的难点就在分离和提纯，当时成熟稀土的分离技术掌握在法国人手里。法国人说要技术可以，但生产出来的稀土只能由他们法兰西正白旗销售。

开什么玩笑，我们已经站起来了，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过程就不讲了，1975年8月，徐光宪在第一届全国稀土会议上公开了“串级萃取理论”，在工业规模上将稀土纯度提高到99.99%，为了让更多的科研单位和企业受益，徐光宪和同事们还办起“全国串级萃取讲习班”，将这一新的理论和方法广泛传授并推动其迅速应用，导致很多乡镇企业都能炼稀土。

到1988年，中国稀土生产量：

全球第一。

1995年，中国稀土产出量就已经占到了世界总产量的三分之二。从此之后，中国稀土牢牢占据着最高生态位，再也没掉下来过。

2

海湾战争中，M1A1坦克能远距离发现T-72，因为它使用了铷钇铝榴石激光测距仪。美军的核潜艇在推进系统中用了铷铁硼永磁体、声呐加了铽镝铁来降低噪音，通信光纤加入铒来提升传输距离和信号清晰度。

一艘弗吉尼亚级攻击型核潜艇需要使用4.17吨稀土，一架F35要400公斤稀土。

这还只是军用的，民用领域的轻稀土需求量更大。中国贡献了全球70%的稀土开采量和90%的稀土加工量。从原矿采选、冶炼分离到加工、制造和应用：

中国是目前全球唯一拥有全产业链的国家。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大家都想从我这儿拿点什么，拜年话会不会说？不会说？那抱歉了。

从2006年开始，稀土出口收税且配额，不会说拜年话的那几位拿到的配额不断缩减。2010年，因为钓鱼岛争端，日本人说你们为啥不卖稀土给我们了？

西方朋友开始和中国展开各种博弈。美国在十几年前把中国告上了WTO的争端解决机构，然后WTO判中国不能减少稀土出口配额。

要让我说，难怪这个机构的缩写是DSB。为了庆祝法律层面的胜利，美国朋友甚至将该桥段拍进了《纸牌屋》。

很快，西方朋友就发现这样做不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一讲法律我就想笑啊。

大家开始走另外的路。

那些年，中国每年有组织走私的稀土，居然占了全国产量的一半。这么大的量肯定不是散兵游勇能干成的。

2013年，内蒙抓获一起特大稀土走私案，仅现场查获的稀土就多达130吨。

江西赣州是中国重稀土的重要来源地。如果发现稀土矿，就会有人以开发果园等名义买下土地，然后雇佣当地村民工作，每天晚上7点开始干活，干到第二天早上7点。每人每天300块钱，再给周边村民100块钱封口。

为了打击非法采矿，当地矿务局甚至组织了一支几十名退伍战士组成的巡逻队，扛着炸药巡逻，不然出门都要小心翼翼。2014年清点时，仅安远一个县，非法开采点就多达：

104处。

曾任当地市委常委的马玉福，给他人非法开采稀土大开绿灯，甚至亲自下场组织黑社会团伙。安远县委书记祁光华甚至“带头示范”，带着家里亲戚非法开采。

裁判文书网上，惠州去年才判决了一起稀土走私案。当事人利用在广东的公司，以金属钯等名义，通过越南、新加坡的公司从事稀土走私，时间长达14年。

不仅走私中国的稀土，西方朋友还挖掘中国的技术人才。

但有意思的是，所有的努力好像都失败了。《孙子兵法》里说：

攻其必救。

3

1787年，瑞典军官，也是业余地质学家和化学家卡尔·阿克塞尔·阿列纽斯在瑞典伊特比村的一个采石场发现硅铍钇矿石。

此后，人类在印度、巴西、南非、美国、加拿大都搞过稀土采掘。但有矿是一回事，怎么高效且低成本满足工业需求是另一回事。

稀土从挖掘，到浮选、分离、提纯，再到最后制成产品，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大量的技术。就拿重稀土的分离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是唯一能够分离重稀土的国家。

直到今年，澳大利亚公司Lynas才在马来西亚的工厂中成功分离了镝和铽，但产能十分有限。按照Lynas的规划，他们希望到2026年，能生产大约1500吨重稀土。什么概念呢？2024年，中国稀土集团获得了全部离子型稀土的开采指标，一年中重稀土开采指标是：

19150吨。

用Lynas自己的话说，他们生产的铽和镝只能占到全球需求的5~7%。

就在此前，Lynas自己从澳大利亚挖出来的稀土，都要运到中国来分解。根据Lynas自己的评估，即使算上包括运输在内的成本优势，他们生产的稀土，成本也要比中国的高10~15%。

由于全产业链和大规模的产业集群，中国稀土生产成本极低，用老外的话说：

他们用盐一样的价格，卖这些本该贵如黄金的金属。

看出口数据就知道，8月份出口了5000多吨，也就换回来4个亿人民币。

以稀土应用最广泛的永磁体来说，日本精工爱普生、尼德兰磁业、美国的麦格昆磁都在中国设厂。

中国还生产了45%的稀土催化剂。

面对中国产品的低价冲击，外国企业根本扛不住。比如日立金属，为了响应当初奥巴马的呼吁，就曾在北卡建立一座稀土磁铁工厂，但于2020年关停。原因是：

企业更愿意购买来自中国的便宜产品。

还有环保问题。美国帕斯山本来也是极为优质的稀土矿，但因为反复的环保诉讼等问题，矿山关关停停，直到最近才又重启。

如果你打开外媒，能看到铺天盖地对稀土造成污染的渲染。如果你是资本家，这种赚不了多少钱，还要被白左骂的生意，你喜欢吗？

当然，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西方朋友也可以放弃一些环保原则。

此前Lynas一直在马来西亚生产稀土，但当地环保压力极大。最近中国加大对稀土出口的管制，一向高喊环保的澳大利亚人打算扩建本土工厂，把重要的加工环节更多放在本土。

川普上台后又是关键矿物法案，又是召集盟友们开会，但到现在，美国都没能成功建立起完整的稀土储备。最新的动作是，国防部入股了MP Materials，成为最大股东，还提供了一份10年购买合同，价格为市场价格的两倍。

这几天，全球稀土矿突然多了起来。先是埃尔多安宣布，土耳其发现了6.94亿吨稀土储量，是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稀土矿。

然后是2008年就说自己储备了50年稀土的日本，最近说在小笠原群岛附近海底发现了富集重稀土的巨大矿藏，预计于明年开始试采。

你们啊，浑身上下只有嘴是最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