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听过、想过,感恩这世界让我走过。
初秋时节,敬一丹带着自己的行走记录随笔集《走过》走进了武威。那个夜晚,雨落凉州。看着窗外的雨,敬一丹说,四十岁那年,自己有了怀旧的念头,但还有所克制。我听着,不觉莞尔。
怀旧之情,大抵是人到中年后自然而然生发的心境。那个雨夜,关于童年的记忆不请自来,任由思绪飘回三十年前的凉州城南。
那时的暑假,总是以一场手忙脚乱的赶作业而告终。开学前夜,我在昏黄的灯光下奋笔疾书。父母虽已躺下,却时不时传来翻身的声响。母亲还会轻手轻脚地给我端来一杯蜂蜜水。我静静地书写,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了他们。我不知道的是,父母其实都醒着,用这种默默的方式陪伴我。我想,那些夜晚,空气中弥漫着的,定然是一家人相互体谅的温情。
除去开学前的小插曲,暑假的记忆简直像糖果罐里的彩色糖果,每一颗都甜得耀眼。我们住在一排排整齐的独立小院,纵横交错的巷道是孩子们天然的游乐场。谁家做了好吃的,总要端到巷子里与邻里分享。孩子们从这个院子窜到那个院子,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漫长夏日。
我们的家在凉州城南的城乡交界处,一墙之隔就是城郊村庄。傍晚,我们在宽敞的打麦场上嬉戏玩耍、尽情奔跑。有时,还会跟着大孩子们偷偷钻进玉米地,掰几穗嫩玉米回家煮着吃。最有趣的是,砍下根部翻红的玉米秆,愉快而尽情地咀嚼。那清甜的味道,至今仍在舌尖徘徊。
上世纪90年代,卡拉OK成为一种潮流。有个叫小勇的小伙伴家里置办了音响设备,那里便成了我们的快乐据点。德维哥是我们中的大孩子,当时已经上了初中。他的最爱是“四大天王”,房间里贴满了刘德华、郭富城的海报。我们抢着话筒,模仿海报上明星的样子摆弄着不同的姿势。那一刻,仿佛自己就是舞台上最闪亮的星。
与德维哥同龄的军娃则痴迷于李小龙。巷口那棵挺拔的白杨树,成了他专属的练功桩。我常常是他的小跟班,远远望着他赤手空拳击打粗糙的树皮。拳头与树干碰撞,总是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既怕他手指受伤,又对他那专注的身影迷恋不已。
然而,最令我难忘的,还是夏夜的露天电影。
记得那时,太阳刚刚西斜。放电影的消息就像长了脚,跑遍每条巷子。吃罢晚饭,家家户户搬着板凳、小马扎,大人摇着蒲扇,孩子趿拉着塑料凉鞋,自然而然地汇向打麦场。放映员不紧不慢地挂着雪白的幕布,做着放映前的准备工作。而他们调试机器的那束光,是我们眼中最神奇的魔法。幕布前,人们错落坐着,后来的人们看不着,索性站在架子车上,乃至墙头上。空气里混杂着尘土的味道,还有人们身上淡淡的汗味,那是生活最本真的气息。
电影散了,夜就真的深了。星河低垂,手电光柱在黑暗里交错晃动。大人们还在津津有味地讨论剧情,孩子们早已困得东倒西歪,被父母牵着手,迷迷糊糊地往家走。巷道里脚步声、告别声、开门声渐次响起,最终归于宁静,只有各户窗隙透出的微弱灯光,温柔地点缀着漆黑的夜。
现如今,新时代文明实践活动又将露天电影带回我们的生活。每见发布放映预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搬着小板凳、追着人群去看电影的年代。今天的人们依旧搬来板凳,摇着扇子,等待着放映。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低头看手机又偶尔抬头的年轻人。
当熟悉的片头音乐响起,当那束光再次亮起,我看着银幕前那些兴奋的孩子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看着身边那些同样沉浸在回忆中的同龄人,又感到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露天电影,让我们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找回了那份失落的邻里亲情,重温了人与人之间最本真的交流。这既是对传统文化的致敬,也是对社区温情的唤醒。
作者:赵建平
来源:武威日报
更新时间:2025-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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