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章:滕县保卫战率川军死守三日,全师殉城


那些用血肉重塑中华脊梁的将军,不该被遗忘在历史课本的角落!今年是抗战胜利80周年,带您触摸那些让14亿人落泪的抗战细节……"


三月的鲁南,风里还带着刺骨的寒意。王铭章站在滕县残缺的城墙上,望远镜里映出一片蠕动的土黄色——那是日军第十师团的先头部队正在平原上展开。他放下望远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驳壳枪冰凉的枪管,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师座,侦察兵报告,日军配有十二辆坦克,三十多门野炮。"参谋长赵渭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颤抖,"矶谷廉介这个老鬼子,是把家底都搬来了。"

王铭章没有回头。城墙下,几个四川籍的小兵正忙着用门板和麻袋加固工事,他们单薄的军装补丁摞补丁,脚上的草鞋露出黢黑的脚趾。有个娃娃脸的士兵抬头望见他,慌忙敬礼,绑腿散开了一截,像条死蛇拖在泥水里。

"告诉弟兄们,"王铭章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今晚加餐,把师部那两头猪宰了。"

赵渭宾愣住了。那两头猪是留着过清明节的。

夕阳西沉,将城墙的影子拉得老长。王铭章望着城隍庙前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半截炸断的绳子,在风里晃啊晃。三天前,县长周同就是在那棵树上自缢殉国的。他记得尸体放下来时,周同的布鞋掉了一只,露出雪白的布袜,干净得刺眼。

"师座!"传令兵跌跌撞撞跑上城墙,"李长官急电!"

电报纸在风里哗哗作响。王铭章读了两遍才明白意思:援军最快还要三天才能到。他把电文揉成一团,喉结上下滚动。三天,用这三千条破枪和血肉之躯,挡住日军一个精锐师团?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王铭章在临时指挥部召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煤油灯将十几个军官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一群躁动不安的困兽。

"师座,不是弟兄们怕死。"一团长王志远拳头砸在桌上,茶碗跳起来又落下,"可咱们每人就三十发子弹,手榴弹还是土造的,这仗怎么打?"

王铭章慢慢解开风纪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他忽然想起出川时,妻子把祖传的玉佩塞进他口袋,说能挡子弹。那块玉现在正贴着他的心口,冰凉如刀。

"诸位,"他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交头接耳戛然而止,"从太原到徐州,我们122师转战千里,死了多少弟兄?今天要是退了,明天济南怎么办?后天徐州怎么办?"

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他眼角的泪光。赵渭宾看见师长的手在抖,按在桌沿的指节泛着青白。

"传令下去,"王铭章猛地拍案而起,茶碗翻倒,褐色的茶水在作战地图上洇开一片血渍般的痕迹,"全师官兵,上至我王铭章,下至炊事马夫,誓与滕县共存亡!川军可以死,但中国不能亡!"

3月15日拂晓,第一发炮弹落在东城门时,王铭章正在啃半块硬馍。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指挥部屋顶的瓦片,碎瓦像黑雨般砸下来。他吐出嘴里的泥沙,听见城墙上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鬼子冲上来啦!"

城墙上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将垛口后的川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一个被炸断腿的士兵拖着血痕爬向弹药箱,身后留下黏稠的一道红。王铭章弯腰捡起那士兵掉落的步枪,枪管烫得他掌心"嗤"地冒起白烟。

"手榴弹!扔手榴弹!"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吼声淹没在爆炸声中。

第一波进攻被打退时,太阳已经偏西。王铭章靠在弹痕累累的城楼上,数着还剩多少活人。三营长张宣武左耳没了,血糊了半边脸,却咧着嘴笑:"师座,小鬼子也没讨到好,您看护城河!"

王铭章望去,夕阳下的护城河漂满土黄色的尸体,河水泛着诡异的粉红色。有个日本兵还没死透,手一抽一抽地抓着岸边的芦苇,像条搁浅的鱼。

夜幕降临后,日军停止了进攻。王铭章巡视伤兵营时,听见有人在哼川江号子。他循声找去,看见白天那个娃娃脸士兵躺在门板上,肚子上缠的绷带渗着血。小兵看见他,挣扎着想敬礼。

"莫动。"王铭章按住他肩膀,摸出半包皱巴巴的老刀牌,"抽不?"

小兵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师座,我打死三个鬼子,值了吧?"他眼睛亮得吓人,"我娘说,打死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

后半夜,小兵死了。王铭章亲手合上他眼皮,发现这孩子左边眉毛上有颗痣,和他大儿子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中午,城墙被重炮轰开一道三丈宽的缺口。王铭章带着警卫连冲上去时,看见日军坦克正碾过堆叠的尸体。有个机枪手被履带压住下半身,还在拼命往弹匣里压子弹。

"上刺刀!"王铭章拔出大刀,刀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弧。他三十七岁的老骨头冲在第一个,刀锋砍进某个日本兵脖颈时,温热的血喷了他满脸。混战中,玉佩从撕破的口袋里滑出来,在血泥里闪了一下绿光,就被无数军靴踏得粉碎。

太阳第三次升起时,滕县已经没几处完好的建筑了。王铭章的左臂挂了彩,绷带渗出的血结了冰碴子。指挥部移到西关电灯厂的地下室,电台天线早被炸飞了,通讯兵用身体当导线,被电得口吐白沫。

"师座,北门失守!"
"师座,弹药库炸了!"
"师座,小鬼子从东城墙爬上来啦!"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王铭章坐在弹药箱上,慢慢擦拭着那把砍出缺口的大刀。他突然想起出川前在成都看的戏,关二爷败走麦城。现在他王铭章也要当一回关云长了,可惜没有赤兔马,也没有青龙刀。

"给李长官发报。"他对奄奄一息的通讯兵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说遗言,"我部伤亡殆尽,职决以死拼,以报国家。"

傍晚时分,最后的时刻到了。地下室的门被手雷炸开时,王铭章正往手枪里压最后一梭子弹。硝烟中,他看见十几个日本兵端着刺刀涌进来,钢盔下的眼睛像狼一样发着绿光。

"中国军人——"王铭章突然大笑,举枪对准自己太阳穴,"绝不当俘虏!"

枪没响——卡壳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被七八把刺刀同时捅穿。剧痛中,他恍惚看见妻子在成都的栀子花树下向他招手,看见出川时码头上的万民伞,看见那个娃娃脸士兵腼腆的笑容。

王铭章倒下的地方,有滩水洼映着燃烧的天空,像面破碎的镜子。日军少佐翻检他的遗物时,只找到半张照片和一本血浸透的《孙子兵法》。照片上,年轻的王铭章穿着北洋军装,胸前挂着勋章,眼神明亮如少年。

三天后,当增援部队终于赶到时,滕县的枪声早已停歇。他们在西城门发现了王铭章的遗体,身上有七个弹孔,右手还紧握着那把卷刃的大刀。有个老兵掰开他手指时,发现掌心攥着颗变形的子弹头——那是川军兵工厂土造的,打出去会炸膛的劣质子弹。

在城隍庙的老槐树下,三千川军和他们的师长永远留在了1938年的春天。后来有人传说,每逢阴雨天,滕县城头还能听见四川话的喊杀声,和那首没唱完的川江号子。


王铭章,字之钟,1893年7月4日出生于四川省新都县泰兴乡(今成都市新都区新都街道)。其父母以经营小商业为生,早年相继病逝,遗下兄妹3人相依为命,生活极其窘迫,幸遇好心人怜惜王铭章,出钱资助其读书。



1909年,16岁的王铭章考入四川陆军小学堂第五期。1911年,王铭章参与保路同志军反清作战。二次革命时,参加上海讨袁军战斗。返川后,入四川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学习,1914年毕业,后入职川军刘存厚部。1916年,王铭章参加护国运动,升任连长。1917年,川滇战争爆发,功升营长。1924年,川战平息,王铭章晋升师长。北伐战争开始后,任国民革命军第29军第4师师长。1936年,王铭章部移防多地,后晋升中将。年底,西安事变爆发,王铭章奉调入陕,行至汉中时事变和平解决。1937年夏,王铭章回师广元,移防德阳。

1938年3月17日,王铭章在山东滕县与日军激战中壮烈牺牲。

1938年4月,国民政府发出褒奖令,追赠王铭章为陆军上将。

2014年9月,王铭章将军名列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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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6-30

标签:历史   川军   保卫战   王铭   日军   城墙   指挥部   士兵   鬼子   小兵   城隍庙   刺刀   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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