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来了,依然是为了钱。
她站在门口,局促地搓着双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弟弟要买房,首付还差五万……”我心里猛地一沉。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了。
丈夫的工资刚还了房贷,女儿下个月的补习费还没着落。我咬着嘴唇,最终却还是点头:“明天我转给您。”母亲如释重负地走了,我却对着空荡荡的玄关发愣。
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丈夫有个弟弟,做生意风光时从不记得我们,一旦遇到困难,母亲总是第一个来找我们。而我们家,不过是普通工薪阶层,每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夜里我翻来覆去,心里堵得发慌。为什么总是我们?难道就因为丈夫老实好说话?女儿轻轻推门进来,递给我一杯温水:“妈妈,你又在为钱发愁吗?”我勉强笑笑,她却突然说:“可是姥姥以前也帮过我们很多呀。”
一句话,像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锁。
三年前,丈夫出差,我突发急性阑尾炎倒在客厅。女儿吓得大哭,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姥姥。那时母亲刚做完腰椎手术,医生嘱咐绝对卧床。可半小时后,她竟然让邻居开着三轮车把她送到了我家。
我永远记得她当时的模样——满头大汗地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强撑着指挥邻居送我去医院。手术后醒来,看见她趴在病床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干面包。护工说,为了省陪护床的费用,她三天都是坐着睡的。
出院结账时,母亲悄悄把手术费付了。那两万块钱,是她攒了三年准备换假牙的。“假牙晚点换没关系,”她笑着说,“女儿的命要紧。”
记忆如潮水涌来,我的眼睛湿润了。是啊,我总是在计较她偏心弟弟,却忘了她给我的爱从来都不曾犹豫。那些年父亲早逝,她一个人打三份工供丈夫读书。现在年纪大了,自然指望儿子们能让她安度晚年。
第二天我去银行多转了两万。母亲打电话来时声音哽咽:“不用这么多的……”我说:“妈,弟弟买房是大事,我们是一家人。”
周末带着女儿去看母亲,她正在院子里熬粥。九十岁的人了,还记得我爱吃红枣小米粥。“你小时候一生病就闹着要喝这个,”她笑着说,“说喝了妈妈的粥就好了。”
女儿悄悄对我说:“妈妈,以后我赚钱了,也给姥姥买大房子。”我摸摸她的头,心里那片淤积多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暖流。
原来亲情从来不是天平,不需要斤斤计较谁付出更多。它更像这碗温粥,熬煮了岁月,沉淀了深情,在最需要的时候,总能暖透人心。
更新时间:2025-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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