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波 | 过紧日子已成常态，足球也不会例外

看到济南舜和酒店集团任兴本老总亲自上街摆摊卖快餐，颇多感慨。任老板是我多年好友，是济南餐饮业标志性的旗帜人物，他创立的“舜和”品牌已经有了30年历史。舜和老板都带头上街摆摊了，可见餐饮业及其折射出的经济大环境有多么严峻。

其实，舜和并不是第一个上街摆摊自救的知名餐饮品牌，我印象中舜和集团旗舰店舜和国际是四星级酒店，而济南多家五星级酒店，也纷纷放下高人一等的身姿，上街摆摊销售家常快餐。有人说，这是政策因素带来的临时现象，显然短视了。国家早就明确要求党政机关做好过紧日子的长期准备，高档酒店摆摊卖快餐，即可谓“紧日子”之一斑。

说了这么多跟足球无关的话，落脚点还是要回到足球上。党政机关都过紧日子了，高端餐饮都靠摆摊维系生计了，你足球依旧深陷靠大金主输血烧钱无度的奢华梦呓之中醒不过来，俱乐部没钱了只会向上伸手，某些球迷至今“接受不了”球队从豪门向平民球队的转型，岂非咄咄怪事！

从这样的背景上去审视山东泰山俱乐部当下遭遇的困境，乃至整个中国职业联赛在金元泡沫破灭后的穷困潦倒，由此衍生出来的许多前所未闻的奇葩操作，其实也就不那么奇葩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干足球的这帮人还不是什么英雄汉，其中不少甚至属于狗熊级别，把日子过得一地鸡毛，太正常了。啃爹的前提是爹身上还有肉让你啃，爹瘦得只剩骨头了，就算敲骨吸髓，轮得到你吗？

有球迷说，资金投入比泰山少的俱乐部多了去了，为啥人家的俱乐部没发生泰山这种为钱所困的乱象？这问题问得好。泰山当初从国网交回地方，通过股改变央企独资模式为地方国企+央企三家股东模式，当时的预算盘子就是按足协限投上限确定的，若一切顺利，尽管赶上经济下行周期，钱也是够花的，在整个中超则堪称一家之下其他各家之上。即使本赛季第一次实质性降低预算，理论上仍在中超投入较高的头部俱乐部之列。症结在于，理论脱离了实际。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你是照着爹身上肉质肥嫩来设计开啃频率和节奏的，岂料脱掉衣服之后，才发现这爹不是那爹，其瘦骨嶙峋之惨状，让你无处下口。

泰山的特长和短板，都是祖上曾阔过，如今裤兜比脸都干净，还放不下有钱人的臭架子。不光俱乐部放不下，球迷也放不下。到现在为止，泰山是中国顶级联赛史上，仅有的两家从未欠过薪的俱乐部之一。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包括申花、国安在内的绝大多数俱乐部，都经历过欠薪之痛，这使它们更早地感知寒冬的来临，做好了过冬的准备。国安大巴车都被拉走抵债了，球队将士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联赛足协杯双线领跑。比较之下，没欠过薪的泰山，好像温水里的青蛙，离菜单越来越近，还以为自己是餐桌上的食客。直到今年初，装逼终于装不下去了，破天荒全员降薪且大幅度裁员，大家心理上就开始失衡，而失衡往往是失控的第一步。

爹啃不动，怎么办？无非两种选择：有出息的，改弦更张，朝自食其力的方向走，哪怕走得艰难，也要咬着牙起步；没出息的，依然抱着个幻想中的热罐子不放，还在琢磨，能不能换个爹继续啃？莫说俱乐部内部，就连球迷群里，也很少有人认为，这个大金主不输血了，赶紧想办法逐步自力更生吧，而是执拗地张罗着，一定要再去找另一个大金主。于是，每次在直播间聊这一话题，都有一堆坚信啃爹时代绝不过时的球迷指点江山，这个企业有钱，让它当爹；那个企业更有钱，赶紧把现在没钱的这个爹换掉……

泰山线上官方账号几乎每天都在直播带货，看得出俱乐部高层意识到了啃爹的难度与日俱增，啃不饱的时候需要打打零工补贴家用，但心里恐怕还在期盼透支已久的爹尽快恢复到满血状态，自己能重享被“包养”的快乐生活。因此，宁愿让自我造血重要来源的胸前、背后广告空着，也不肯降低期望值先卖出去挣点儿周转金之心态，就不是不可理解的了。顶流餐饮品牌和五星级酒店老板都能带头上街摆摊自救，咱俱乐部老总是不是也该亲自出出镜，到官网直播间去带带货，促一促球队周边产品的销售呢？而不是只忙着开会和打电话。当然，电话还是要打的，否则，怎么会知道崔康熙失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