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拼命活着，却忘了如何生活

真没想到，百年之后，连影子都留不下。

我奶奶走的那天，雨下得特别大。老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哗啦啦地响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树叶上还挂着水珠，香炉里的灰已经冷了。亲戚们陆陆续续散去，堂屋空了，照片挂在墙上，笑得那么安静。

人这一辈子啊，拼死拼活几十年。房贷、车贷、孩子上学、老人看病，一天没喘过气。可到头来，火化证拿在手里，轻飘飘一张纸，上面写着2023年4月17日，体温归零，呼吸停止。

你说，咱忙这些图啥？

前几天刷朋友圈，看到高中同学晒体检报告——血糖8.6，血压150/95。底下评论还在开玩笑：“这数据都能打篮球了。”可我知道，他爸五年前就是心梗走的，才58。

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约好了“下次聚”，结果一拖就是五年。想见的人，在某个深夜突然听说他已经去了南方养老。你想说的那句话，永远卡在喉咙里。

我也曾为了升职连续加班三个月。凌晨两点打车回家，司机师傅看我脸色发青，说了句：“小伙子，命是自己的。”我当时还挺不服气，觉得他不懂奋斗的意义。现在想想，真傻。

没钱的时候，天天盼着发财。可隔壁王叔中了彩票，拿了300万，两年就离婚了。钱没少花，日子却过得比以前还乱。他说：“原来快乐不是存折上的数字。”

我开始学着慢下来。周末陪我妈去菜市场，她挑白菜的样子特别认真。我说急什么，超市也有。她回我：“菜叶上的露水，不一样。”

是啊，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去年秋天，我去了一趟大理。一个人住青旅，早上山雪顶泛着金光。楼下阿姨煮了米线，放了两勺辣子。我吃得满头汗，心里却特别踏实。

手机静音了三天。没有会议，没有KPI，也没有人催我要方案。

回来后同事问我：“玩得值吗？”

我说：“值。至少我记得那碗米线的味道。”

有时候走在街上，看见情侣吵架，老头老太太牵手散步，小孩追着气球跑。我会突然停下来，心想：这些画面，比年终奖重要多了。

前两天梦见我爸。他坐在老房子门槛上抽烟，对我说：“别太累，该歇就歇。”醒来枕头湿了一片。

我知道，他从来不说重话。

人生这场减法，从出生就开始倒计时。2024年的日历已经翻过一半，沪深300指数涨了7.2%，可我还是更关心今天能不能按时下班。

昨天晚上，我给十年没联系的小学班主任打了电话。她说：“哎哟，你还记得我？”声音有点抖。

我说：“您教我写第一个作文题，是《我的梦想》。”

她笑了：“你现在实现了吗？”

我没回答。但挂掉电话那一刻，我觉得，也许正在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