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枫在被捕前三天,还在请求组织撤离,然而,殊不知,她的行踪和底细早已经被最信任的那个人出卖。
1950年6月10日,一串枪响之后,朱枫应声倒下,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墓碑。

三个月后,一封信抵达上海,信里说:骨灰已火化,如需认领,请于军法局联系。
她的继女阿菊在收到这封信后,内心百感交集,而朱枫直至牺牲都不知道,她视若己出的阿菊,其实是国民党阵营的人。

1949年秋天,一封来自台湾的家书抵达香港,信中是继女阿菊恳切的邀请,希望“妈”能来台,帮忙照顾她刚出生的孩子。
这封信,字里行间满是亲情的暖意,为朱枫赴台执行潜伏任务,提供了一张无懈可击的通行证,她不知道,这封信是她命运悲剧的开端。

几个月后,另一封信,这次是冰冷的公函,由国民党军法局发出,收件人是阿菊的本名“陈莲芳”。
信的内容很简单,通知她去认领一个叫“朱谌之”的女人的骨灰,这封信,则为朱枫短暂而壮烈的一生,画上了一个残酷的句号。

朱枫对阿菊的信任,几乎是本能的,这个本名陈莲芳的女孩,是她前夫所生,并非亲骨肉。
但从阿菊七岁起,朱枫便将她带在身边,倾注了全部的母爱,阿菊不识字,性格沉默寡言,但做事却异常麻利,心思缜密。

在朱枫眼里,这个女儿就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她曾在一本笔记里欣慰地写下,阿菊“行事缜密”,让自己“心甚慰”,这种信任,早已超越了寻常的母女之情,成为她潜伏工作中最重要的支柱。
抵达台湾后,朱枫化名朱谌之,对外宣称是做丝绸生意的商人,而阿菊则是她最亲的“侄女”。

所有抛头露面的事情,都由阿菊一手包办,从租赁房屋到应付三天两头的户口检查,阿菊都处理得滴水不漏,为朱枫创造了一个完美的隐蔽空间。
这种参与,很快就从生活层面渗透到了核心任务,阿菊成了朱枫最得力的助手,她帮忙处理机密信件,亲手拆封,再依指示烧毁,她甚至能记下联络人的地址和特征,抄送那些性命攸关的口令。

朱枫对这份信任毫无保留,她将自己的钥匙、秘密的交通路线图、一本记录着收支的账本,甚至是一沓作为活动经费的钞票,全部交由这个沉默的继女保管。
她以为,这是她最安全、最可靠的港湾,但她没有觉察到,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正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她更不会想到,那个看似木讷的女儿,每一次麻利的行动背后,都可能藏着另一重身份和目的。

朱枫的潜伏生活,有一个雷打不动的规律,每周六,她都会固定外出,前往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将军的住处,以“陈太太”的代号与他接头。
正是在这里,一份份关系到战局走向的绝密情报,被制作成微型胶卷,藏进火柴盒,再由她传递出去。

这些情报包括金门兵力部署、舟山防御计划,甚至还有轰炸上海的详细方案,前后七次会面,朱枫从未失手。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一双眼睛,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一切,这双眼睛,来自阿菊的丈夫,王昌诚,他的身份极其敏感——国民党警务处电讯管理所主任。

这是一个专门负责监听和破译电讯的要害部门,一个位高权重的特务头子,怎么会容忍一个行为“异常”的丈母娘在家里进出?
王昌诚的怀疑,就像一颗埋下的地雷,而引爆这颗地雷的,正是中共台湾工委书记蔡孝乾,代号“老郑”的叛变。

1950年1月,蔡孝乾被捕,仅一周后便彻底投降,供出了他所知的一切,一张天罗地网,瞬间撒向了全台湾的地下党员,四百多人因此被捕。
朱枫感到了危险,她在给组织的信中写道:“周遭已不安,多有异常视线”,她不知道,最异常的那道视线,就来自她朝夕相处的家中。

蔡孝乾的叛变固然是导火索,但真正能精准锁定她行踪的,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
朱枫被捕当晚,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当特务们冲进住所时,阿菊并不在家,她人在哪里?在警务所,正在做笔录。

事后,她没有通知任何一个可能与朱枫有联系的人,彻底切断了所有的预警链条,更令人不解的是,在朱枫被捕后,阿菊曾悄悄返回过一次住所。
据房东回忆,她在宪兵清点遗物前,拿走了一些纸张和一个神秘的小木盒,她拿走的,究竟是什么?是母女间的私人物品,还是她自己留下的、需要销毁的证据?

1950年2月18日,农历正月初二,本该是万家团圆的日子,躲藏在舟山存济医院的朱枫,没能等来偷渡回大陆的船,却等来了逮捕她的特务。
被捕瞬间,她毅然决然地吞下了随身携带的黄金首饰,足足有二两重,试图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保护组织的秘密。

特务们没有让她如愿,他们强行灌下泻药,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国民党的内部文件中,对此事有明确记载,并评价她“早做准备”,意志极为坚定。
随后的审讯中,她受尽酷刑,却始终一言不发,没有泄露任何关于吴石和其他同志的信息。

四个月后,6月10日,朱枫与吴石、陈宝仓、聂曦等人,一同被押赴台北马场町刑场,枪声响起前,她高呼出最后的信仰:“中国共产党万岁!”时年45岁。
英雄倒下,故事却没有结束,行刑之后,军法局的一纸公函寄到了阿菊手上,通知她认领骨灰。

出人意料的是,阿菊真的提交了申请,请求领回母亲的遗骸,并且获得了批准,这似乎是一个女儿在母亲死后,所能做出的最后一点弥补。
然而,最吊诡的一幕发生了,阿菊,最终没有去,她放弃了这次机会,任由朱枫的骨灰被当作无人认领的遗骸处理。

为什么?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是,她的丈夫王昌诚因朱枫案受到了牵连,被关押审查了数月,这让她感到了恐惧,不敢再与“共匪”扯上任何关系。
这个解释看似合情合理,却无法掩盖更深层次的疑问,如果仅仅是恐惧,她为何当初要去申请?如果心中有爱,她又为何在最后一刻退缩?

半个世纪后的2005年,受朱枫女儿朱晓枫委托的台湾文史学者徐宗懋,终于在一家疗养院里找到了85岁的阿菊,当徐宗懋拿出朱枫的照片,试探性地询问时,老人的反应极其激烈。
她激动地挥着手,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那个叫“朱谌之”的“共匪”,并厉声说,这会影响她在“系统内”工作的女儿,那份刻骨铭心的恐惧,仿佛穿越了五十多年的时光,依旧笼罩着她。

但当她的目光触及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时,这位坚称毫无关系的老人,眼眶湿润了,泪光闪动,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紧闭双唇,没有承认任何事,没有提供任何线索,那份沉默,是源于恐惧,还是源于一个执行了一辈子的潜伏任务?
朱枫的骨灰,因为登记人员的笔误,将“朱谌之”错写成了“朱湛文”,阴差阳错地在台北富德公墓的一个无人认领的骨灰塔里,躲过了被销毁的命运,这个小小的错误,为六十年后的寻回,留下了一丝微弱的线索。

2010年,在一位名叫潘蓁的上海人的偶然发现下,这个尘封了六十年的名字终于被找到。
同年12月9日,朱枫的骨灰被送回大陆,次年,这位离家六十余载的英雄,终于安葬在了故乡宁波镇海的烈士陵园。

在寻找骨灰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了一张无名氏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十个字:“枫已殁,骨无归,魂不得识”,这字条是谁留下的?或许,正是那个一生都活在沉默与挣扎中的阿菊,
这十个字,是愧疚的忏悔,还是无法言说的悲鸣?我们无从知晓,阿菊带着她所有的秘密,最终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朱枫的忠诚与牺牲,已被镌刻在纪念碑上。
而阿菊的沉默与背影,则成了这段历史中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它无声地诉说着,在那个黑白分明的年代里,人性深处最复杂、最模糊的灰色地带。

文丨太阳当空赵
编辑丨太阳当空赵
1.《真实的爱与伟大的感情——缅怀隐蔽战线的英雄朱枫烈士》2025-10-16 08:14:10来源:国家安全部微信公众号

2.《朱枫烈士在我家被捕》2013年03月21日13:19 来源:人民政协报

3.《朱枫:热播剧《沉默的荣耀》女主角,血洒台湾,六十年后魂归故里》河北共产党员2025-10-14 09:02河北
更新时间: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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