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献玺:那一跪,寂静如崩山》
玺离掌,城开门,
一车孤出咸阳尘。
不闻鼓角鸣,不见甲士屯,
唯有秋风扫宫阙,
吹落天子冠上云。
秦王子婴,素车白马,颈系组绶,奉天子玺符,降于轵道之旁。
时也,汉元年十月,霜重天低。
刘邦至咸阳郊,望见一人缓行而来,冠冕未除,衣不披甲,
唯双手高举一匣,颤而不坠。
左右欲前接,沛公止之,退步揖曰:“请容片刻。”
遂令三军肃立,闭鼓息噪。
一时,万籁俱寂。
风过林梢,叶落如叹。
千军无言,独闻玉玺轻叩木匣之声叮,叮,两响。
此声之后,再无大秦。
◎ 古人记曰:
“子婴即位四十六日,未改元,未登殿,未发一诏。”
是秦君,亦非秦君;似天子,实囚徒。
其前任赵高,自立不成,反被诛于朝。
群臣推子婴,乃曰:“今六国复立,秦地日蹙,非宗室强主,不足存社稷。”
然子婴知否?彼非继统,实为代祭之人。
宗庙不焚,而祀已绝;
龙椅尚温,而命早休。
他登基首日,即去帝号,称“秦王”。
非谦也,明知天下将易主,不肯以“皇帝”之名,受亡国之谴。
及闻刘邦破武关,百官奔逃,
独子婴整衣冠,守宗庙,抚玺而叹:
“祖宗血食,尽于此匣中矣。”
于是斋戒三日,沐浴更衣,
如奉大祭,亲书降表,字字端正,无一潦草。
◎ 有诗哀之:
四十日王业,孤忠对九原。
不持干戈战,但捧玉玺言。
血冷祖龙殿,烟熄阿房垣。
若问兴亡事,无声胜有喧。
◎ 或问:子婴何不焚宗庙、毁玺印、举火自烈?
答曰:亡国之礼,自有章法。
古者,国灭而不屠城,赖降者守仪。
若君主伏罪归命,胜者当赦其民。
故子婴所跪,非为苟活,
乃以一身之辱,换百姓一日之安。
他知,若秦末再起战火,
关中父老,必遭兵燹。
与其负玺死战,不如负罪而降。
此非懦,是最后的仁政;
此非屈,是仅存的尊严。
当他在尘土中双手奉玺,
头颅低垂,却脊梁未折。
那一刻,他不是败者,
而是——替整个暴秦,向天下谢罪的人。
◎ 历央君曰:
今人读史,常笑子婴“不战而降”。
然试问:
当权臣乱政、边军瓦解、民心尽失,
一新君即位月余,手无兵权,内有奸宦,外有雄师,
他能战乎?可战乎?应战乎?
真正的勇,未必是横刀立马,
有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静默承担。
他没有扶苏的刚烈,
没有项羽的霸气,
但他用最安静的方式,
完成了秦王朝最后的体面。
后世史家书曰:“子婴降,秦遂亡。”
八字之间,万里河山易主,
而那一跪之地,至今无声。
——然,每至深秋,咸阳旧道,
若有风起,卷落叶成堆,
仿佛还听见,那声未曾出口的叹息:
“祖宗创业,何等艰辛……我虽无力续之,不敢辱之。”
更新时间:2025-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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