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意人：直到李万堂被抄家，才明白，李钦为何要与古平原决裂

咸丰四年，京城飘着第一场雪的时候，古平原正被枷锁押出正阳门。没人想到，这个因“科考舞弊”被流放的书生，十年后会成为把洋商挤出长芦盐场的人。

李万堂最怕的，就是古平原活着回来。早年在徽州，他不过是个穷书生，靠老婆娘家接济才凑够盘缠进京赶考。入赘李家后，他把“古皖章”埋进族谱角落，换来“李万堂”三个字和半条命。可前妻的影子始终跟着——古平原越长越像年轻时的自己，连皱眉的弧度都像。科考那年，他托人在试卷里塞了金叶子，转头就举报“舞弊”，看着长子被拖去宁古塔，心里竟松了口气：至少这秘密能烂在关外。

宁古塔的冬天能把人骨头冻裂。古平原学会的第一件事，是用冻掉的脚趾换皮袄，第二件事，是发现茶叶在雪里压三年，味道反而更醇。他揣着茶砖去跟俄罗斯人换貂皮，貂皮换银子，银子换通商票号。等朝廷想起赦免这批“废人”时，他已经带着茶帮、票号、盐引，站在天津卫的码头，冲李万堂的船队喊：“李老爷，借过。”

李万堂这时候才懂了什么叫报应。他越给古平原使绊子，古平原的生意越红火。最狠的一次，李万堂串通洋商压价收盐，古平原直接把盐场股份抵押给山西票号，转头用晋商的银子请修海塘的民夫吃羊肉泡馍——民夫们把“古老板仁义”唱成了童谣，童谣飘进紫禁城，瑞麟的折子就递了上去：盐场若归洋人，海塘二十万民夫就是二十万杆枪。

瑞麟这人不说话，光笑。他看李万堂像看算盘珠子，看古平原像看一把刀。刀得磨，但不能磨太快，太快会割手。所以他纵容李钦跟哥哥斗，斗到李钦把盐场股份卖给洋商换军火，斗到李钦发现军火被调包成掺砒霜的“赈灾粮”。那天李钦在仓库里坐了一夜，天亮时把股份契书塞进古平原手里：“哥，我不欠李家了。”

苏紫轩最后出现，是在上海租界的码头。她穿着洋装，帽檐压得低低的，把一张去香港的船票递给“死人”古平原——瑞麟安排的假死戏码，棺材里躺的是染了痨病的替身。她没说再见，只说：“胡雪岩当年败在左宗棠，你比他聪明，别败给李鸿章。”这话像把钝刀子，古平原听了笑，笑着笑着眼眶发红。

李万堂的结局有两个版本。戏说里，他在金山寺出家，法号“忘机”，扫地时听见小沙弥背《史记·货殖列传》，忽然疯笑，笑到咳血。正史里，他死在天津盐运使任上，临终前把账本一页页撕碎，碎纸塞进嘴里嚼，嚼得满嘴血沫——那账本上记着二十年来每笔“孝敬”瑞麟的银子，最后一笔是“光绪元年，购佛珠一串”。

古平原的新身份，是南洋橡胶园的账房先生。他写信给李钦，信封里夹着两片橡胶树叶，叶脉纹路像极了他当年在宁古塔刻的茶叶印。信末只有八个字：“生意人，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