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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六六鳞

编辑 | 六六鳞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71岁的朱元璋躺在病榻上，握着21岁孙子朱允炆的手交代后事。殿外，四皇子燕王朱棣正从北平赶来的路上，还没进京就被人拦了回去。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继位，仅仅一年，叔叔朱棣就起兵造反，三年后攻入南京夺了皇位。很多人不明白，朱元璋手里那么多能干的儿子，为什么偏偏把皇位传给这个年轻又软弱的孙子？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太子朱标猝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洪武元年，朱元璋刚建立明朝，就把嫡长子朱标立为太子。这个决定没什么可商量的，朱标是马皇后生的长子，按规矩就该立他。朱元璋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送给朱标四个字："仁""明""勤""断"，要朱标按这四个字去修炼自己。

朱标没让父亲失望。从小性格温和，待人仁厚，跟父亲朱元璋的狠辣完全不同。文武百官都很尊重朱标，觉得这位太子将来肯定是个仁君。朱元璋看在眼里，虽然有时觉得儿子太软了点，整体还是满意的。毕竟自己打江山够狠了，儿子守江山温和点也没坏处。

洪武十年，朱元璋开始放权，让朱标实际处理朝政。所有政事都先交给太子处理，处理完再上报给朱元璋。这一放就是十五年，朱标在监国的位置上干得有模有样。朱元璋还特意安排李善长当太子少师，徐达当太子少傅，常遇春当太子少保，把开国名将都跟太子绑在一起。这些年下来，朝中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太子党"，全是围着朱标转的人。

洪武二十五年，出事了。朱标从陕西巡视回来后染了风寒，病情越来越重。14岁的次子朱允炆昼夜照料父亲，两年时间人都瘦得脱了形。洪武二十五年四月，37岁的朱标撒手人寰。朱元璋接到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儿子死了，二十五年的培养全白费了，连迁都西安的计划都懒得搞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朱元璋这一年已经58岁，儿子培养了二十五年，说没就没了。更麻烦的是，继承人得重新定。按规矩，朱标死了应该立朱标的儿子，也就是孙子辈。可是另一个选择是立其他儿子，二皇子朱樉、三皇子朱棡、四皇子朱棣都在。

朱元璋陷入两难。立孙子，年纪太小，能不能压得住场子是个问题。立儿子，哪个儿子能行？朱元璋开始仔细盘算起来。二皇子朱樉刚从长安回来，三皇子朱棡和四皇子朱棣都在北方镇守边关。从年龄和资历看，应该选二皇子。可是朱元璋一想起老二朱樉做的那些事，头就大了。

朱樉这人贪财好色，占着秦王的位置胡作非为。军费被朱樉挪用满足私欲，百姓被逼得卖儿卖女。有一次几百个百姓受不了了，围了秦王府讨说法。朱樉下令开杀戒，一次性杀了数百人。更离谱的是，朱樉在王府里搞私刑，对下人动不动就割舌头、火烧、埋雪地里。搞得三个老婆婆受不了，合伙在饭里下毒，把朱樉毒死了。

朱樉死后，朱元璋没有半点伤心，反而骂朱樉是小人，死有余辜。这话说得够狠，可见朱元璋对这个儿子有多失望。早在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就写了《御制纪非录》专门痛斥朱樉的恶行。这样的儿子，怎么可能把江山交给朱樉？

再看老三朱棡。晋王朱棡比二哥稍微好点，至少没被下属毒死。可是朱棡有个毛病，喜欢虐杀下人。动不动就车裂手下，看着人被分尸取乐。朱元璋气得不行，警告朱棡：老子我对厨师都不敢轻慢，怕被下毒，你竟然毒打虐待厨师，不要命了？

朱棡还算听话，表面上收敛了不少。可是朱标一死，朱棡立马露出尾巴。朱棡把儿子晋王世子送到南京，朱元璋多次让朱棡接回去，朱棡就是不听。这摆明了是有野心，想让儿子留在京城近水楼台。朱元璋火了，拿朱棡的岳父开刀，威胁说再不接走就把晋王世子发配到云南去。

朱棡背后势力强大，冯胜、傅友德这些国公都跟晋王关系密切。傅友德还是晋王世子的岳父。朱棡长期镇守北方，手握重兵，是边塞诸藩之首。这样的儿子，朱元璋能放心吗？万一朱棡继位，朝中那些"太子党"怎么办？这些大臣跟了朱标十几年，突然换个主子，能服气吗？

至于老四朱棣，更轮不上。朱棣虽然能征善战，守北平守得很好，可是朱棣排行老四，前面还有老二老三呢。更关键的是，朱棣不是马皇后生的，是碽妃生的，属于庶出。《明史》里记载得明白，周王是燕王的同母弟弟，也就是说朱棣和周王朱橚是一个娘生的，跟朱标、朱樉、朱棡不同母。

庶出的儿子，怎么可能越过嫡出的儿子继位？这要是开了先例，以后朱家子孙还不乱套了？更何况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决定继承人的时候，老二朱樉还活着，老三朱棡也活着，按顺序根本轮不到老四。直到洪武三十一年三月老三朱棡病死，朱棣才成了嫡长子。可那时候距离朱元璋去世只有两个月了，朱允炆已经被当继承人培养了六年。

朱允炆凭什么脱颖而出？

朱元璋盘算了一圈，发现儿子里没一个能用的。老二品行恶劣，老三野心勃勃，老四排不上号。可是总得有人继承皇位吧？朱元璋把目光投向了孙子辈。

朱标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长子朱雄英早在洪武十五年就死了。朱雄英是朱标正妻常氏生的，常氏是开国大将常遇春的女儿。常氏还生了个小儿子叫朱允熥。朱标的小老婆吕氏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朱允炆，老二朱允熞，老三朱允熙。

按理说，朱雄英死后，朱允熥是常氏生的，应该算嫡长孙。可是朱元璋没选朱允熥，而是选了朱允炆。为什么？

首先，朱允炆虽然是小老婆生的，可是吕氏后来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妃。在古代，小老婆生的孩子，只要母亲后来被扶正了，孩子也就有了嫡子的身份。朱允炆就属于这种情况。朱雄英死后，朱允炆事实上就是朱标的嫡长子。

《明史》记载，朱允炆聪慧好学，通晓儒家经典。14岁那年父亲朱标病重，朱允炆昼夜照料，两年时间没怎么合眼。朱标去世后，朱允炆守孝期间形容憔悴，每天以泪洗面。朱标去世的七七忌日，朱元璋去灵位前，看到孙子朱允炆面容憔悴地跪在那里，心里一阵酸楚。

这份孝心打动了朱元璋。朱元璋自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小时候当过乞丐，做过和尚，吃尽了苦头。对朱元璋来说，亲情特别重要。看到孙子这么孝顺，对死去的儿子朱标这么用心，朱元璋觉得这孩子值得托付。

朱允炆跟父亲朱标一样，性格温和，提倡仁政。朱允炆曾经上书劝说朱元璋修改《大明律》里一些过于严苛的刑罚。朱元璋统治时期，锦衣卫四处抓人，动不动就灭族，搞得人心惶惶。朱元璋自己也清楚，手段太狠了，老百姓日子不好过。朱允炆劝朱元璋改改这些酷刑，很多大臣都拍手称快，觉得这孙子有仁君之风。

最关键的一点，朱允熥背后有个大靠山——蓝玉。蓝玉是常遇春的妻弟，也就是朱允熥的舅姥爷。蓝玉这人是开国名将，手握重兵，势力强大。朱元璋担心，要是立朱允熥为继承人，蓝玉肯定会干政。到时候外戚专权，小皇帝压不住场子，大明朝不就完了？

朱允炆就不一样了，朱允炆外家全无势力。吕氏只是个小老婆出身，娘家没什么背景。立朱允炆当继承人，不用担心外戚势力，好控制得多。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朱标病逝四个月后，朱元璋下旨册封朱允炆为皇太孙。这个决定一出，意味着朱允炆就是未来的皇帝。朝中大臣没什么意见，毕竟朱允炆是朱标的儿子，名正言顺。那些跟了朱标十几年的"太子党"，对辅佐朱标的儿子也没什么抵触。

可是朱元璋还不放心。小皇帝才十几岁，虽然聪明孝顺，到底年轻，没什么经验。万一那些开国功臣倚老卖老，欺负小皇帝怎么办？朱元璋决定给孙子铺路，把那些可能威胁到朱允炆的人全部清除掉。

为孙子铺路，一场血雨腥风

朱允炆被册封为皇太孙后，朱元璋开始大开杀戒。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蓝玉。蓝玉刚从四川平叛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锦衣卫就上门了。朱元璋给蓝玉安了个谋反的罪名，直接下狱处斩，抄家灭族。蓝玉案前后牵连的人多达一万五千名，朝中震动。

蓝玉死了，朱允熥也就没了靠山。朱元璋这招够狠，既消除了外戚势力的威胁，又断了朱允熥的念想。可是杀了蓝玉，另一个问题来了。晋王朱棡背后还有冯胜、傅友德这些国公撑腰。蓝玉一死，这些人就成了朝中最大的武将势力。要是他们跟晋王联手，朱允炆更压不住。

朱元璋下手了。先是以傅友德儿子对自己不恭敬为由想要治罪。傅友德跟了朱元璋几十年，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了。傅友德知道，朱元璋这是要杀自己。与其受辱而死，不如痛快点。傅友德当着朱元璋的面拔刀自杀，鲜血溅了一地。

冯胜也好不到哪里去。朱元璋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赐死了冯胜。两位国公就这样没了。晋王朱棡在北方听到消息，心里凉了半截。朱元璋这是要把自己的羽翼全斩掉啊。洪武三十一年三月，朱棡突然病死。有人说是被吓病的，也有人说是被毒死的，反正朱棡死得很突然。

朱元璋杀了这么多人，目的就一个，给孙子朱允炆铺路。朱元璋觉得，这些老功臣太能干了，小皇帝压不住。干脆全杀了，留下几个文官辅佐朱允炆就行。方孝孺这些书生，手里没兵权，翻不起大浪。

朱元璋还有另一个想法。选孙子继位，儿子们就都没话说了。大家都是叔叔辈，一起辅佐侄子，没人能说自己更有资格当皇帝。这样一来，兄弟之间就不会火拼，大明江山就能稳定传承。朱元璋算盘打得很响，可是忽略了一点，人心难测。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朱元璋病重。老三朱棡刚死两个月，朱元璋也撑不住了。临终前，朱元璋召见朱允炆，交代了一堆后事。朱元璋告诉孙子，爷爷我给你铺好路了，那些危险人物都清理掉了，你只管放心当皇帝。朱允炆跪在床前，含泪答应。

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继位，时年21岁。朱允炆按照祖父的安排，开始推行仁政，改革一些过于严苛的法令。朝中文官很高兴，觉得新皇帝开明。可是藩王们不高兴了。朱允炆继位不到一年，就开始削藩。先拿周王开刀，说周王谋反，派人把周王全家抓了，废为庶人。接着削齐王、湘王、代王、岷王。

燕王朱棣在北平看着这一切，心里盘算着。削藩削到自己头上怎么办？朱棣手里有兵，北方边军都归朱棣指挥。再说，朱标死后，老二老三也死了，自己现在是嫡长子，凭什么皇位不能传给自己？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距离朱元璋去世仅仅一年，朱棣在北平起兵。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说要清除朱允炆身边的奸臣。这一打就是三年。建文四年六月，朱棣的军队攻入南京。朱允炆不知所终，有人说烧死在宫里，有人说逃走当了和尚。

朱棣进了南京，登基称帝，改元永乐。朱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朝中那些"太子党"清洗一遍。方孝孺不肯写即位诏书，被朱棣灭了十族。朱元璋留下的文官班子，大部分被杀或流放。燕王府的人进京，占据了朝中关键位置。

朱元璋要是泉下有知，看到自己刚死一年儿子孙子就骨肉相残，不知道会怎么想。朱元璋防备了权臣，防备了功臣，防备了外戚，就是没防住自己的儿子。分封制这个制度，给了藩王太大的权力。藩王手握重兵，盘踞一方，早晚会出事。

朱元璋传位给朱允炆，不是不明智，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最稳妥的选择。老二老三不能用，老四排不上号，只能选孙子。朱允炆本身也没什么大问题，年轻有为，孝顺聪明。问题出在制度上，藩王权力太大，中央政府太弱。朱允炆削藩操之过急，把叔叔们全逼急了。

有人说，朱元璋当初要是直接传位给朱棣，就没这么多事了。这话听着有道理，可是细想不对。洪武二十五年朱标死的时候，朱棣前面还有两个哥哥，根本轮不到朱棣。就算老二老三都死了，朱棣是庶出，按规矩也不能越过嫡出的孙子。更何况朱元璋已经围着朱标培养了一批人，突然换成朱棣，这些人不服怎么办？

朱棣后来能稳坐皇位，是靠战争把朝中反对派全清洗了一遍。这种清洗，在和平时期根本做不到。朱元璋当初传位给朱棣，朝中那些"太子党"肯定不服，到时候朝廷内讧，藩王在外造反，天下大乱。朱元璋选朱允炆，至少能保证朝廷内部团结，只是没算到朱棣会造反。

这段历史告诉我们，制度比人重要。朱元璋再英明，也算不到所有人的心思。分封制给了藩王太大权力，这个制度本身就是火药桶，早晚要炸。朱允炆削藩是对的，只是手段太急，把火药桶给引爆了。朱元璋当年传位给朱允炆，在那个时代的规矩和环境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