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32度就能让你提前衰老？速度堪比吸烟酗酒

新研究表明，频繁暴露在极端高温环境中对身体的衰老影响几乎等同于吸烟——它会引发体内应激反应，导致器官损耗并改变基因。摄影：ELLIOT ROSS,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Daryl Austin

如果你生活夏日气温动辄突破32摄氏度，那么你身上的汗水或许不只是体表的潮湿——你的衰老速度可能比凉爽地区的人更快。

这是越来越多研究得出的结论：长期暴露在高温环境中，会加速细胞层面的生物衰老，其影响程度有时堪比吸烟或酗酒。

“我们的研究发现，极端高温地区居民的生物年龄，比凉爽地区居民最多要大14个月。”南加州大学伦纳德·戴维斯老年学学院的老年学家、一项最新研究的合著者崔恩英(Eun Young Choi)指出。更值得关注的是，即便排除收入、生活方式和健康状况等因素，这种差异依然显著。

极端高温的危害不止于缩短寿命。当身体竭力维持凉爽时，生活质量会下降，患慢性病的风险也会上升。“长期处于极端高温中，多个器官系统都会受到影响。”梅奥诊所(Mayo Clinic)的老年病学家阿米特·沙阿(Amit Shah)解释道。

比如心血管系统，为了将血液输送到皮肤散热，心脏必须更用力地跳动，负担大大加重；神经系统可能过度兴奋，引发头晕、意识模糊、记忆力减退等症状；肾脏为了保水会持续承压，增加脱水和肾损伤的风险；免疫系统则可能释放大量炎症化学物质，类似身体应对感染时的反应。

这些反应在短时间内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但如果长期暴露在高温中，就会变成伤害。“这就像汽车发动机一直处于过热状态，”迈阿密心脏与血管研究所(Miami Cardiac & Vascular Institute)的预防性心脏病专家阿德达波·伊卢约马德(Adedapo Iluyomade)打了个比方，“持续的压力最终会让零件磨损得比正常情况快得多。”

高温如何让你提前衰老？

高温的伤害不仅限于主要器官。科学家们正逐步发现，高温可能改变基因的运作方式。长期高温会成为一种生物压力源，引发炎症、氧化损伤和激素紊乱。

“久而久之，这些反复的应激反应会改变基因的表现，”伊卢约马德说，“原本应该帮助身体按需适应的机制，会因为长期高温而损耗关键系统，加速与年龄相关的衰退。”这种变化部分源于“表观遗传衰老”——一种内在衰老过程，其速度可能超过实际年龄的增长。

崔恩英参与合著的2025年《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研究，借助“表观遗传时钟”工具分析了极端高温对老年人的影响。这种工具通过DNA甲基化(一种调节基因活性的化学“标签”)来估算生物年龄。

崔恩英解释：“即便极端高温这样的环境压力消失后，这些‘表观遗传变化’仍可能长期存在。在某些情况下，身体会以一种对晚年不利甚至有害的方式‘记住’这种压力。”

“身体短期承受少量压力时，通常能适应并增强抵抗力，”纽约诺斯韦尔健康中心(Northwell Health)家庭医学主任、临终关怀与姑息治疗专家托奇·伊罗库-马利兹(Tochi Iroku-Malize)说，“但像反复高温暴露这样的慢性或极端压力，这种‘记忆’就会变成负担。”

这种不利的表观遗传记忆并非空谈。

研究人员发现，无论收入、健康状况或生活习惯如何，高温相关的衰老影响都会持续存在——这表明温度本身是导致细胞衰退的关键因素。摄影：BRYAN TARNOWSKI, THE NEW YORK TIMES/REDUX（上），JOYCE LEE, THE NEW YORK TIMES/REDUX（下）

崔恩英表示：“我们发现DNA甲基化存在广泛且持久的改变，尤其涉及炎症、代谢、免疫功能和细胞修复相关的基因。长此以往，身体应对后续挑战的能力会受影响，比如感染、心血管负担，甚至正常的衰老过程。”

《环境国际》(Environment International)杂志的一项研究分析了900多名成年人的血液后，也得出了类似结论。“长期处于较高平均温度中的人，其血细胞的生物年龄看起来更大，”该研究合著者、哈佛大学T.H.陈公共卫生学院的环境流行病学家倪文礼(Wenli Ni)指出，“这提醒温暖地区的医生，不能只关注中暑和脱水——高温环境可能逐渐增加与年龄相关的疾病风险。”

不过，研究仍有局限。“这些研究很有启发性，但都属于观察性研究，”伊卢约马德坦言，“我们无法确定高温就是直接原因，只能说两者关联密切。”此外，衡量个体实际暴露程度也有难度：在炎热地区常待空调房的人，风险可能比在凉爽地区常户外活动的人更低。

崔恩英补充：“我们还不清楚这些不良影响的累积速度，以及是否可以逆转。”人群的脆弱性也存在差异。“世代生活在炎热干燥地区的人，往往会形成生理适应，比如更高效的排汗和更稳定的血流调节，”崔恩英说。但即便在适应能力较强的社区，热浪期间痴呆症和心血管疾病死亡率仍会骤升，这说明适应能力是有限的。

高温导致的过早衰老能避免吗？

好消息是，高温的危害并非无法规避。虽然生活在酷热地区难免接触高温，但通过行为和环境调整，很多不良生物影响可以减轻。

“在极端高温地区，空调不是奢侈品，而是健康必需品，尤其是50岁以上人群，”伊卢约马德强调，“哪怕只给一个房间降温，也能提供显著保护。”

合理安排暴露时间也很关键。“上午10点到下午4点尽量别出门，”倪文礼建议，“找阴凉处、戴帽子，让身体从户外‘烤箱’里歇一歇。”补水同样重要：“在高温下感到口渴时，身体其实已经缺水了。”伊卢约马德提醒道。

对老年人、儿童和慢性病患者等高危人群来说，社区支持至关重要。“从公共卫生角度看，应对高温暴露的最佳保护措施之一，就是依靠社交网络，”哈佛医学院气候、健康与全球环境中心副主任阿姆鲁塔·诺里-萨尔马(AmrutaNori-Sarma)说，“邻居多留意脆弱人群，确保亲人有足够资源抵御高温。”

城市设计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哪怕是小改变，比如公交站加遮阳座椅、多种树，效果都可能很明显，”崔恩英说。倪文礼也认同：“每一片绿地都能降温，让所有人更健康。”说到底，这不仅关乎舒适——更是在变暖的世界里守护长期健康。

“虽然我们发现高温可能在分子层面悄悄加速衰老，但结果并非注定，”崔恩英强调，“通过更科学的规划、更紧密的社交网络，以及优先降温补水的日常习惯，即便全球持续升温，我们也能帮助每个人保持健康活力。”

（编译：Ar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