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给黑奴传达了共产主义思想后，岛上的阿拉伯人全被屠了

1964年，在西印度洋，毗邻东非海岸的桑给巴尔岛上发生了一场大规模屠杀。一夜之间，成千上万名阿拉伯人遭到残忍清算，倒在血泊之中。

当时，一名意大利摄影师用镜头记录下了屠杀的恐怖场面。他的镜头里是前所未见的悲惨画面：树林间是排队前行的阿拉伯人，他们如同等待屠宰的牲畜，被黑人拿着枪，押送到密林深处射杀。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在地上，无数阿拉伯遗体被丢弃到万人坑中。

还有一些阿拉伯人奔向海边，希望乘船逃脱死神的追击。但船只太少，海滩上的多数阿拉伯人只能束以待毙，被赶来的黑人杀死，尸体铺满了沙岸。

历史的积怨

桑给巴尔这个名字源于波斯语，大概的意思是“黑人海岸”，这也说明岛上的原住民是非洲黑人。

7至8世纪，桑给巴尔被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征服，他们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帝国，桑给巴尔的原住民非洲黑人被迫沦为奴隶。8至10世纪时，桑给巴尔成为东非斯瓦希里海岸印度洋贸易据点的中心。

1503年前后，桑给巴尔被葡萄牙占领。之后的两个世纪里，桑给巴尔被划为葡萄牙王国的一部分。

1698年，阿曼人打败了葡萄牙人，于是桑给巴尔群岛成为阿曼的海外领地。

在1832年或1840年，阿曼苏丹赛义德把政府从本土的马斯喀特迁往桑给巴尔最大的岛屿温古贾岛上的石头城，在当地建立阿拉伯精英统治，驱使岛上的黑人奴隶劳动，大力发展丁香种植。

在赛义德的统治下，阿曼的领土扩张到了最大，覆盖除了德尔加多角和摩加迪沙之外的东非海岸。通过与波斯统治者的联姻，霍尔木兹、格什姆和阿巴斯港等港口城市都落入了阿曼的控制之下，因此波斯湾沿岸的大部分地区也被其统治。

阿曼苏丹在统治桑给巴尔期间，利用当地的大酋长制度，他们与大酋长共同签字，由大酋长代征人头税，每人每年交二元，大酋长可留一半自用。阿曼统治时期本来只贩卖少量奴隶供巴林人采珠需要。但不久情况发生变化，当时法国人为了开发毛里求斯和留尼旺，美国为了开发西部，桑给巴尔岛为了种植丁香，都急需大量的劳功力，于是阿曼苏丹就强化其野蛮的贩卖奴隶活动，桑给巴尔岛就成了买卖奴隶的集散地之一。

现在仍保留的暂时关押奴隶的候船处，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却要挤进几十人，奴隶们只能身贴身站着。被赶进船舱后虽然活动余地大些，但饮食极差、空汽污浊，再加上气温高，身体抵抗力稍差的奴隶都难逃厄运，能活着抵达目的地的奴隶不到五成，奴隶贩卖活动一直延续到1890年前后才被迫停止。

1856年，阿曼发生王位争夺战，瓜分了阿曼本部和桑给巴尔。统治桑给巴尔并创立桑给巴尔苏丹国的是马吉德·本·赛义德。在马吉德作为苏丹的14年统治期间，桑给巴尔巩固了在东非奴隶贸易方面的权力，所经营的奴隶贸易路线远达刚果河畔的金杜。

在阿拉伯帝国时期，阿拉伯人从非洲差不多抓走了1300万黑奴，而后来阿拉伯人卖给欧洲人的黑奴约有1000万。

19世纪中叶，仅通过马林迪港口运出的奴隶，每年就有5万多名。

1822年，英国驻马斯喀特领事向阿曼苏丹赛义德施压，要求其结束奴隶贸易。1842年，英国政府告诉赛义德，希望阿拉伯、阿曼、波斯和红海的奴隶贸易都被废除。1873年，英国人通知桑给巴尔苏丹赛义德，如果不禁止奴隶贸易，英国将会对桑给巴尔进行全面封锁。之后，赛义德不情愿地签署《盎格鲁-桑给巴尔条约》，废除了自己领土上的奴隶贸易。

1890年7月1日，英国与德国签署瓜分东非的协议。按协议规定，坦噶尼喀归属德国，桑给巴尔成为英国的保护国，沦为英国的殖民地。

当时，殖民地行政当局利用当地部族统治形式，将桑给巴尔分成17个部落，按人种划分等级差别。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食品、衣服等物质是按种族分发的，当时阿拉伯人、南亚人等被允许享用大米、食糖、各花色布匹，而非洲人只准许穿黄、黑两色衣服，吃玉米和木薯。

二战之后，随着大英帝国在全球殖民体系的瓦解，英国于1963年12月10日主动终止了对桑给巴尔的保护国制度。

根据1963年的桑给巴尔法案，英国规定桑给巴尔可以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实行自治，其前提是加入英联邦并实行君主立宪制度。

然而，仅仅一个月后，桑给巴尔革命就爆发了。

桑给巴尔革命的直接导火索是桑给巴尔第一次议会选举，深层次原因是阿拉伯人与黑人日积月累的矛盾。

当时，桑给巴尔的主要政党是按照种族划分的，一个是阿拉伯裔选民主导的桑给巴尔民族主义党（ZNP），另一个是黑人选民主导的非洲设拉子党（ASP）。

由于桑给巴尔在几个世纪里一直由阿拉伯精英统治，与英国有盘根错节的合作关系。所以，虽然桑给巴尔民族主义党以埃及为榜样，希望获得独立的主权，与英国时有摩擦，但是英国在选举运作中，还是明显偏袒桑给巴尔民族主义党。英国希望帮助后者取得政权，能给自己带来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非洲设拉子党的领导人是阿贝德·卡鲁姆，1905年出生在石头城东边姆韦拉村的一个黑人家庭里，曾经在苏丹的皇家舰队担任桨手，后来离开桑给巴尔，前往英国伦敦。在那里，他受到非洲民族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影响，1957年2月5日创立了非洲-设拉子党，并且与对岸大陆的坦噶尼喀非洲民族联盟缔结了盟友关系。

另一个有影响力的党派是乌玛党，领导人是阿卜杜拉赫曼·巴布，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英军殖民部队服役。1951年前往英国留学，在那里被马克思列宁主义吸引，投身于非洲独立运动。由于曾在英军服役并留学英国的精英身份，他得以加入桑给巴尔民族主义党。1958年他参加了在加纳举行的泛非民族主义大会，于1959年访问中国大陆。

巴布与中国领导人建立了密切的关系，被英国人视为桑给巴尔“最著名的亲华人士”。因此，巴布回国之后，被奉行反共政策的英国殖民当局判处两年徒刑。出狱之后，巴布退出桑给巴尔民族主义党，成立了革命乌玛党。

1961年1月，桑给巴尔岛上的英国当局划分选区并举行选举。桑给巴尔民族主义党和非洲设拉子党各赢得了桑给巴尔议会22个席位中的11个，因此在6月再次举行选举，尽管非洲设拉子党获得了多数选票，但是仅仅赢得了10个席位。非洲设拉子党怀疑选举舞弊，决定进行武装斗争。在冲突中，有68人死亡。

为了维持统治，桑给巴尔当局将非洲设拉子党取缔，用自己任命的人员填补公务员队伍，并派警察抓捕反对派人士。1963年，随着议会席位增加到31个，桑给巴尔进行另一次选举，重新参加选举的非洲设拉子党赢得多数选票，但只有13个席位，乌玛党则被取缔。当局对警察系统进行清洗，所有有非洲大陆血统的警察都被解雇。这些警察很快加入了反对派的行列。

虽然桑给巴尔岛的奴隶制早在1897年就被废除，但是，占人口少数的阿拉伯精英仍然把持着该岛政治经济大权，黑人在香种植园里仍然受到实质性的契约奴工体系的压迫，劳动繁重且报酬极低。大部分阿拉伯精英几乎从不试图隐藏自己的种族主义观点，将占人口多数的黑人视为劣等人，只适合像牛马一样被奴役。毕竟，在他们当中很多人的故乡阿曼，奴隶制直到1970年才被废除。

财政部长居玛·阿莱伊在议会的一次演讲中说道，如果阿拉伯人在内阁中的人数太多，那不是因为种族主义，只是因为黑人的智商低得可怜，而阿拉伯人的智商像他自己那么高。他的傲慢态度激怒了黑人。

过去阿拉伯奴隶贸易的记忆，再加上现在多数阿拉伯精英对多数黑人的不合理统治，使得桑给巴尔的大部分黑人都存在对阿拉伯人的强烈不满，认为阿拉伯人主导的新政府是非法的。

黑人通过选举获得权益的合法途径被堵死之后，新政府又颁布计划，大幅削减黑人聚居地区的学校开支，这就意味着，黑人被永远锁死在二等公民的位置上，无法通过教育翻身。像巴布那样通过教育改变命运的人，很难会再有了。这使得黑人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血腥的报复

就在双方的矛盾越积越深之际，设拉子革命党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激进的革命者，他采取暴力手段加快了桑给巴尔的革命进程。

1959年，乌干达人约翰·奥凯洛来到桑给巴尔群岛做工人。后来，他加入了非洲设拉子党，还成为桑给巴尔和奔巴油漆工人工会的领导人之一。几乎从他到达桑给巴尔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组织一场革命，在党内外，他纠集了一大批追随者。

奥凯洛的行为与他的宗教观念有关系。在两岁时，他在乌干达受洗成为基督徒。据他自己说，他在乌干达的时候，通过观察溪流中石头的位置，得到了上帝的旨意，决意要推翻阿拉伯人的统治。他坚持认为，作为一名基督徒，他听到一个声音命令他将桑给巴尔人从阿拉伯穆斯林手中解放出来。尽管当时95%的桑给巴尔岛上居民都是阿拉伯裔和非裔穆斯林。

1964年1月，在岛上非裔支持下，奥凯洛和他的手下来到苏丹居住的桑给巴尔首府石头城。尽管武器装备很差，但奥凯洛和他的手下还是把桑给巴尔的现有警察部队打的措手不及，并夺取了政权。

在这方面，被解职的前非裔警察们发挥了很大作用，因为他们熟悉安全部队的内部情况。而且，在英国军队撤走后，桑给巴尔的安全部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阿拉伯裔和南亚裔，人数大大减少，士气更是低落。

1月12日，苏丹贾姆希德·本·阿卜杜拉的统治被推翻。苏丹携家带口，匆匆逃亡。

1月18日至20日的政变中，阿拉伯后裔及南亚人遭到黑人极端仇恨主义者的报复。有记载称，有2000名至4000名阿拉伯人、南亚人和科摩罗人遭到袭击死亡。除了谋杀之外，奥凯洛的追随者还实施了数以千计的强奸，摧毁了大量的财产和房屋。

奥凯洛从他支持者中组建了一支准军事部队，称之为自由军事力量（FMF）。奥凯洛自封为“桑给巴尔和奔巴元帅”，他宣称：“我们对大多数外国人都很友好。我们不喜欢的只是伊斯兰教的伊斯玛仪派和某些印度裔以及阿拉伯裔。”

革命后，南亚人和阿拉伯人的大部分动产和不动产都被政府接管。一位中产阶级什叶派妇女回忆道，“那时人们没有银行账户，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家里……我记得很多可怕的事件。例如，革命委员会成员强行进入卖零食的贫穷南亚人家中，他们吃掉所有东西，但从不付钱。有时他们会进入商店，拿走衣服、珠宝或其他喜欢的东西，然后一分钱也不付就走了……有时他们会喝醉，闯进什叶派每周的宗教集会并开始随意射击。我的一个亲戚就是在这样的枪击事件中丧生的。”

此外，里卡·娜达的南亚女性受访人普遍反映，在桑给巴尔革命初期非洲人对其他族裔女性实施暴力行为。卡鲁姆认为亚洲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通婚是对非洲人的排斥和歧视，所以他“鼓励”攻击亚洲和阿拉伯女性，以报复南亚人和阿拉伯人。一位印度教妇女回忆道：“年轻的南亚女性要么被绑架、被强奸，要么被迫嫁给非洲男人。许多亲戚担心未婚女孩更有可能成为卡鲁姆和革命委员会的攻击对象，所以都急着把女儿嫁出去。我自己也非常害怕，所以同意结婚并离开桑给巴尔。尽管很危险，但许多南亚人都会偷偷地让渔民用独桅帆船把他们的女儿送到大陆。”

无论是卡鲁姆还是巴布都不知晓政变，当时两人都在坦噶尼喀。他们都不想和奥凯洛扯上任何关系。不仅因为奥凯洛自行其是，还因为他俩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阿拉伯人在岛上生活了上千年时间，带来了相对非洲本土更为先进的技术和文化，对革命之后的建设必不可少。而奥凯洛似乎状态太不稳定，无法在新国家的政府中发挥任何作用，他的暴力言论、与穆斯林敌对的宗教观念，使他与大部分桑给巴尔穆斯林格格不入，因而与设拉子革命党疏远。于是，卡鲁姆悄悄地把他排除出政坛，但是让他保留了元帅的头衔。

在原来桑给巴尔苏丹国的基础上，桑给巴尔人民共和国建立了，这是由非洲设拉子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政权。到了2月3日，在新政府的努力下，桑给巴尔的秩序终于恢复正常，卡鲁姆几乎众望所归地被推举为总统。到3月，许多自由军事力量成员已被卡鲁姆的支持者和乌玛党民兵解除武装，奥凯洛也于3月11日被正式解除元帅职务。后来，他被桑给巴尔驱逐出境，一贫如洗地返回他的家乡乌干达，下落不明。

革命后不久，众多南亚人和阿拉伯人，无论其经济状况如何，都开始大量离开桑给巴尔，大部分转移至坦噶尼喀，也有一些前往肯尼亚或印度。由于入境肯尼亚的桑给巴尔移民数量太过庞大，1964年3月肯尼亚政府甚至宣布桑给巴尔居民为“禁止入境的移民”。

1964年4月26日，坦噶尼喀和桑给巴尔组成联合共和国，同年10月29日，改国名为坦桑尼亚联合共和国。尼雷尔任开国总统，卡鲁姆任副总统和桑给巴尔的首任总统。

当时，桑给巴尔革命受到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影响，特别是中国革命的成功经验给非洲各国摆脱殖民地统治、争取民族独立树立了榜样。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与非洲很多进行民族独立斗争的领导人建立了亲密关系。

但是，奥凯洛领导的桑给巴尔武装革命，根源是一场因种族仇恨和历史矛盾积累而引发的冲突，与真正意义上的争取民族独立和争取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革命有一定区别。同时，因为冷战期间美苏争霸，为了争取将桑给巴尔拉入自己阵营，苏联对奥凯洛领导桑给巴尔革命提供了主要的支持。

桑给巴尔的革命是阿拉伯人在占据岛国的一千多年中，与非裔原住民之间多年的仇恨与民族矛盾激化的结果。但无论如何，这种在武装斗争中，无差别的报复性屠杀行为，都是反人性的。随着文明进步，希望这样的历史悲剧不再重演。

参考资料：

1.个人图书馆：桑给巴尔群岛

2. bilibili：季风所到之处都是“阿曼人的疆土”：阿曼和桑给巴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