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晨雾，与城三十年

今早七点多，天还没全亮。卧室里拉了窗帘，也还是暗暗的。随手推开窗，一股湿漉漉的凉意扑在脸上——是昨天那场淅淅沥沥的雨留下的。窗外雾正浓，整座城市陷在一片灰蒙蒙里。这样的天气，在咱们这干旱少雨的西北伊州，真是难得。

恍惚间，竟觉得像是江南晚秋的早晨，又有点像伊犁、阿勒泰那边秋冬交接时的光景。城市还没完全醒过来，远处高楼的灯光在雾里稀稀落落地亮着，像还没睁开的、惺忪的眼睛。马路上，车灯已经缓缓流动起来，像暖黄色的笔触，轻轻划开一层又一层的雾，带着晨起的匆忙，也带着这个时辰特有的安宁。

今天立冬了。时间真是快啊，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将尽。有时候会觉得，时间好像从没走过。一晃神，好像又回到了80年代末，我刚来哈密那会儿。那时候年纪轻，满眼是新奇，也带着点不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眼看，就快四十年了。

心里头那个自己，好像还是从前的样子。可一照镜子，两鬓的白发一根一根冒出来，也就笑了——岁月这东西，不服不行啊。这座城市，也早不是从前那个东疆小城了。路宽了，楼高了，灯火也亮多了。我们从青涩走到中年，它也从安静走向繁华。城市一点一点地更新，我们一点一点地长大、变老。像是并肩走了很长的路，彼此都留下了痕迹。

这样的清晨，湿雾氤氲，时光柔软，叫人格外念起那些最简单也最踏实的东西：桌上有口热饭，手边有杯暖茶，心里有个惦记的人……也就够了。至于那些烦心的事、堵心的情绪，大概也像今天这场晨雾吧。看着浓得化不开，可你等一等，太阳一出来，它也就悄悄散了，不知不觉的，像没来过一样。

早安，这座城市。早安，每一个在晨雾中，静静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