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 乱了时节

◆ 枚庸

桂花香雾冷，梧叶西风影。

乙巳秋月，至九月上。本该满树桂花香，千呼万唤始出来。

今年的南昌，桂花开得特别晚。到霜降过后，迟迟也不见它的踪影。然而过了几天，一夜北风寒，便闻暗香来。

当一股幽幽香气，伴着泥土的芬芳，袭进鼻腔、沁入心脾，忽然感觉有些激动。不自觉顺着馨香飘来的方向，四下找去，果然寻得几株桂树，才敢相信，所闻真是桂花香。

望着迟来的桂花，仿佛也印证着，当下气候变化的极端而复杂，令人琢磨不透，让人无法预料。我们总讲八月桂花遍地开，如今九月含苞初绽放，且不过，只挂三两枝头。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还是春花秋放。

前日午后，在乡野某处土坡上，无意遇见棵桃树，居然零星挂着几朵粉色的花儿。实在难敢确定是否真实，不觉揉了揉眼睛，赶忙凑上前仔细端详，正是桃花。

而后行走溪涧山谷，又在石缝中发现几抹，迎风摇曳的鲜红。近前探究，竟然也是属于春天的花种，俗称“映山红”的杜鹃。

不禁感慨，这真是花开无序、乱了时节，所谓春秋不分、难辨冷暖。难道是忽冷忽暖的天气，让它们在秋冬交替的季节，产生了该花开错觉，绽放出“第二春”么？

其实，此景并非现代有。民谚有云，“八月暖，九月温，十月还有小阳春”。南方的深秋时节，经常会出现犹如春季的温暖天气，植树的生长全凭环境的感知，秋冬开春花，也不是怪事。

类似的情形，古籍曾有记载。比如《春秋公羊传》中，“僖公·三十三年”就写过十二月的异象，“霣霜不杀草，李、梅实”。下霜没有冻死草，李树和梅树却结果实。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诗歌《桐花》里，也有“春令有常候，清明桐始发。何此巴峡中，桐花开十月”的句子。感叹春季有着固定时令，桐花清明始绽放，为什么在巴峡地区，桐花却十月开？

如此说来，或许并不是乱了时节，而是变化本是常态。从另一个角度看，纵然乱了时节，生活中也不失美好。

迟到的桂花，依旧会迎来香飘四溢；

秋放的春花，反而能幸得二度娇艳。

写于2025年10月28日午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