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藏兴趣#
1950年9月5日22时50分,位于洪公祠1号的南京市公安局接到阴阳营派出所的报告:接北平路(今北京西路)59号的埃及王国驻华大使馆管家陈仲平的报案,一伙武装匪徒洗劫了使馆,临时代办阿巴提被刺成重伤——
苏南行政公署公安局(即未来的江苏省公安厅的前身,当时和南京市公安局合署办公)刑警大队大队长朱南接报后准备出现场,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威利斯”吉普车趴窝了,任凭怎么发动就是发动不起来,司机正在满头大汗地抢修,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被我军缴获并使用的威利斯吉普车
于是朱南只好骑上一辆破旧的“老坦克”(自行车),一手捏着车把一手提着他的“马牌撸子”手枪(勃朗宁1903型半自动手枪)冲出市局大院,经新街口北上,在鼓楼左转上了北平路,一直骑到北平路59号的原埃及王国驻华使馆——一幢淡黄色小洋楼的门前停下。
“马牌撸子”手枪
原埃及王国驻华使馆旧址
朱南之所以如此熟门熟路,原因是他在就任苏南行政公署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之前的工作是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外侨科科长,北平路他可没少跑,当时留在南京的西方国家的外交使节他都打过交道,大名鼎鼎的原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都是他在几个月前礼送走的,因此这块地方朱南几乎跟回自己家一样熟络。
由于情况不明,再加上孤身一人,朱南走进使馆院内后就端着手枪猫着腰,快速通过院子进入楼道,听到二楼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出,快步上楼后见到东侧的一间房间里亮着灯,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朱南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只见阿巴提仰面躺倒在血泊中,胸前有几处明显是锐器扎刺造成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他的妻子阿芙罗正跪在阿巴提身边一边哭泣一边用臂弯揽着阿巴提的脑袋,不住的喊着丈夫的名字。
房间内的墙壁、地面、床单上都有喷溅型血迹,壁炉旁有一只蓝色的保险箱横倒在地板上,门已经被撬开,里面的外交信函和电报文稿散落了一地。
当朱南和报案的使馆管家陈仲平合力将阿巴提从二楼抬下来,准备叫救护车来送医抢救的时候,朱南手下的侦查员小马、小杜、小庄带着警犬“黑虎”,乘坐刚刚修好的“威利斯”吉普车姗姗来迟——
50年代老照片:带着警犬出警的民警
于是,朱南吩咐小马用吉普车送阿巴提夫妇去鼓楼医院抢救,临走前特意嘱咐小马:“条件允许的话,把案发经过给我抠出来,别落下任何一个细节,另外想办法弄清楚被劫物品的数量,最好列一张清单出来。还有,到医院后立马让车子调头回来,老子还有用!”
送走吉普车后,朱南吩咐小杜上楼保护中心现场,等候市局的技术人员来勘查,而小庄则领着“黑虎”搜索使馆外围。
……
待市局的技术人员正在现场忙着勘查时,朱南在客厅从使馆的管家陈仲平处得知:使馆里面就住着五口人,除了阿巴提夫妇外,三个中国雇员,除了他这个管家外,还有门房兼花匠老黄以及女佣顾妈,于是朱南吩咐陈仲平将老黄和顾妈统统叫到客厅来问话——
老黄说:“今晚我冲完澡,泡了壶茶,在院子里坐了老半天,大约11点(23时)我进屋睡觉,因为天热没有关门窗,刚关灯,就听见篱笆墙那边有响动,没等我翻身起来,就看到三个黑影扑到我跟前,我刚想叫喊,就被他们封了口绑了起来。一个家伙用枪顶着我的脑壳子说:‘你要是不老实,就崩了你’,接着他们就推搡着我到了陈管家的房门口。”
陈仲平接着说:“我听见有人敲门,说是送电报的,就穿着拖鞋来开门,刚探出头脖子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进来三个戴着大口罩的人,其中一个人用枪顶着我的心窝说:‘我们是从台湾来的,想跟那些外国人借点钱好完成反G救国大业,我们知道你叫陈仲平,是这里的管家,识相点带我们上楼,叫开阿巴提的门,指点一下保险箱的位置就没你什么事了,想耍滑头就让子弹送你上西天’。然后我就被他们给掐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和老黄还有顾妈被捆在一起。”
顾妈似乎还没从惊吓中恢复,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认可老黄和陈仲平的话。
朱南沉吟片刻后问:“你们几个在使馆里干了多长时间?”
陈仲平回答:“就我们三个,打从代办夫妇一到南京就一直跟着了。过去还有个叫张铭山的厨师,后来被代办夫妇辞退了。”
朱南:“为什么?”
陈仲平说:“他成天偷吃偷喝,醉了就撒酒疯,摔碟子砸碗的,还满嘴胡说八道,代办夫妇忍无可忍就把他给辞了。这小子不服,死盯着要解雇费,听说他在外面找了个曾经当过伪警察的人,那人写了一张状纸,上人民法院把代办给告了,后来听说法院判代办赔他一笔钱。”
朱南:“这个张铭山他住哪里?”
陈仲平:“好像是紫竹院7号,井台东边的一排平房,左手数第二间。”
朱南:“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仲平:“他光棍一个,吃光用光,没有一星半点的家业,那房子也是借的。”
这时,小杜从楼上下来报告:“完事了,我们走楼道上捡到三只白色纽扣和一只绿色口罩,纽扣是从阿巴提睡衣上拉下来的,看来他曾经和匪徒有过搏斗,口罩很可能是匪徒蒙面用的。”
不久,小庄牵着“黑虎”回来了,向朱南报告:“‘黑虎’在墙边发现一支土造两橛枪,一把手电筒,墙外有一滩血迹,我让‘黑虎’顺着血迹追踪,在墙外100米处发现一只绿色口罩,并捡到一颗子弹,嗅源在200米处消失,估计匪徒中有人受伤,墙外也可能有同伙接应。”
朱南在小庄的带领下查看了“黑虎”发现的外围现场后对小庄说:“这帮家伙带枪带刀,自备绳索,熟知使馆内部情况,计划周密,心狠手辣,不像是一般的劫匪,背景复杂哟,现场勘查结束后留两个人作警戒,其他人先撤,我去一下紫竹院”。
说罢,朱南又踏上“老坦克”直奔位于埃及使馆西北约10多里的紫竹院棚户区,在确定了张铭山的住处后等小杜来“替班”蹲守,嘱咐他必须坚持到天亮,确定张铭山确实住在这里后才能撤,说罢将“老坦克”留给小杜,自己则开着吉普车来到鼓楼医院——
鼓楼医院老楼,这栋建筑现在是鼓楼医院历史纪念馆
成为鼓楼医院历史纪念馆的老楼
阿巴提因为失血过多,鼓楼医院血库的血浆不足,结果前来探望阿巴提的南京市公安局的一众领导和随从就直接被医生“抓了壮丁”,结果好巧不巧的是,十来个人里面只有苏南行政公署公安局局长黄赤波(当时苏南行政公署公安局和南京市公安局合署办公)的血型和阿巴提的血型一致,结果黄赤波被抽了好几筒血。朱南赶到时,脸色有点苍白的黄赤波正坐在抢救室外的甬道的座椅上用酒精棉球按着右臂的抽血针眼。
黄赤波
“人还在抢救,不过医生说命可以保住。刚才翻译跟我说了大致情况:三个匪徒闯进阿巴提的房间,都捂着大口罩,阿巴提惊醒后和其中一个高个子匪徒搏斗,一拳揍在他的脸上,那个匪徒掏出手枪向阿巴提射击,但遇上了臭弹没有打响。另一个匪徒就抽出一把军用匕首照着阿巴提的胸口戳了七八刀,慌乱中还误戳了高个子匪徒的手臂一刀。阿巴提倒地后,匪徒们用携带的工具撬开了保险箱,劫走了2万美元、阿巴提夫妇结婚时候的两枚白金钻戒,还有埃及国王(著名的“小偷国王”和“干饭国王”穆罕默德·法鲁克一世)赏给阿巴提的一枚勋章和一块祖母绿宝石。别的东西在小马那里有一张清单。”
著名的“小偷国王”和“干饭国王”穆罕默德·法鲁克一世
黄赤波三两口将嘴里的烟吸完后又说:“这帮匪徒选择外国使馆抢劫作案,手脚利索,很职业化啊,是否带有政治背景目前还不清楚,但这可是一桩具有国际影响的重大案件,你准备一下,市委要听案情汇报!”
……
9月6日一早,南京市市委书记粟裕、市长柯庆施亲临南京市公安局会议室,转达了周恩来总理在4时17分发来的电报:“这一案件的发生可能授人以柄,帝国主义和国内外反动派会利用这一事件污蔑我国无法保障驻华外交官的人身安全,以达到丑化我新生人民政权和阻挠一些国家和我国建交的双重目的,将严重影响新中国的国际声誉,希望南京的同志们尽快破获此案,并将所有案犯提交人民法院公开审判!”
粟裕
粟裕的话音刚落,柯庆施就站了起来:“我代表市委和市政府下令,必须在三天内破案!黄赤波,你敢立军令状吗?!(虽然此时的南京市公安局局长是陈龙,但黄赤波是苏南行政公署公安局局长,官比陈龙大,所以柯庆施就认准黄赤波是第一负责人)”
柯庆施全家
黄赤波立即起身立正:“敢!我们保证三天破案!”
柯庆施一拍桌子:“很好,今天是9月6日,9月9日上午8点,市局代表市委和市政府拟好给总理的告捷电报到市政府来见我。要不然你黄赤波和你陈龙(南京市公安局局长)就去市政府机关幼儿园当正副园长吧!”
粟裕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案情重大,军中无戏言!三天内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要什么给什么!按时把凶手逮住,我在市委食堂大摆酒宴给你们庆功。好啦,不耽误你们时间了,祝你们好运。”
……
粟裕和柯庆施走后,黄赤波召集大家开案情分析会,朱南发言道:“滞留在南京的外国使馆所在国目前均未和我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外事活动,平常门户紧闭,一般人不易进入。但是这伙劫匪却十分熟悉埃及使馆内的情况,能随口说出代办夫妇和管家的姓名,进入使馆后的活动轨迹很有规律,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说明他们一定有内线,是内外勾结的预谋作案。”
“我们分析了熟悉埃及使馆内部情况的所有人员,认为被阿巴提解雇的张铭山疑点凸出,小杜在张铭山的住处蹲守了一夜,弄清楚当晚张铭山正在和暗娼嫖宿,不具备作案时间,但这并不排除他向劫匪提供使馆内部情况的可能性,我们准备先从张铭山入手调查,寻找突破口。同时对现场发现的口罩下功夫,对裁缝铺和缝纫摊点进行走访,看是否能发现线索。”
……
朱南在散会后又跑了一趟紫竹院7号询问了张铭山,张铭山声称阿巴提夫妇瞧不起中国人,就因为他醉酒不当心摔了几只盘子就要辞退他,他在一个当过伪警察的朋友的指点下写了状纸告上了人民法院,得到了一笔解雇费。但是他坚决否认自己和抢劫案有关,声称当晚他在隔壁老孙家搓麻将搓到22时左右,然后叫了个暗娼回家过夜。
细心的朱南察觉到,张铭山居然知道埃及使馆被抢的事情,可是当时市政府对这件事封锁的很严,还没有对社会公布案情,即便张铭山曾经是使馆雇员,有获取消息的渠道,但不应该这么快。
想到这里,朱南说:“你急什么,我又没讲这案子是你干的。我来只是让你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张铭山说:“我看八成是吴天伦干的!”
朱南:“吴天伦是谁?”
张铭山:“他是使馆女佣顾妈的相好的,是个木匠,解放前当过国民党的兵,被炮弹崩瞎了一只眼睛,所以都管他叫‘独眼吴’,这人四十大几了,一心要讨顾妈进门,但手头缺钱,所以火急火燎的想要搞一笔钱。他隔三差五的就在使馆门口接顾妈,有时候还悄悄溜进使馆顾妈的房间和那寡妇行好事……”
朱南:“吴天伦住在什么地方?”
张铭山:“我不知道,顾妈最清楚。”
……
在顾妈这里要来了吴天伦的住址后,朱南在城南的一间木工房内找到了吴天伦。吴天伦非常坦率的承认了他和顾妈的关系,并且向朱南出示了他的残废军人证明,说自己曾经是国民党军邱清泉兵团某部的轻机枪手,淮海战役的时候他提着自己的机枪投奔了解放军,在华野三纵当机枪班班长,渡江战役期间他的部队遭到国民党军舰的炮击,他被弹片崩瞎了一只眼睛,被定为乙级二等残废,伤好了后就复员回了家。
轻机枪手
朱南见吴天伦说话时表情自然,不像在胡诌,于是对吴天伦也起了几分敬意,主动递给他一支香烟后两人闲聊起来。在闲聊中,吴天伦突然提到了一件事:“前段日子我去使馆接顾妈,好几次都见到一个穿着白色绸布衬衫的男人在围墙边上晃悠,时不时的还向围墙里面张望。我觉得这人鬼鬼祟祟,就跟顾妈提了这事,她说对这个人有印象,这人跟原来使馆的厨子很熟。”
朱南立即返回使馆找顾妈核实,顾妈也确认了这事:“那人姓高,和张铭山是朋友,解放前当过伪警察,在南京人头很熟。”
国民党旧警察
9月7日凌晨1时,朱南回到办公室,不久小马和小杜回来了。小马报告:全市的几十家裁缝店铺他都跑遍了,都没做过现场发现的绿色口罩,应该是个人缝制的。不过他查到了张铭山的那个曾经当过伪警察的朋友叫高吉华,解放前曾任国民党南京北区刑警队外勤组长,住在山西路。是通过一个叫李明亮的酒肉朋友认识的,这人是高吉华的内弟,的确是高吉华找人帮张铭山写了起诉书告上了法院,让张铭山从埃及使馆处得到了一笔解雇费,此后张铭山就和高吉华成了朋友。
此外,小马还向朱南报告:人民解放军渡江后,国民党放弃了南京,南京出现权力真空,社会治安失控,高吉华纠集了一些伪警察企图武装打劫钱庄和金铺,捞一笔横财后逃往台湾或者香港澳门当“寓公”,但这些伪警察里因为有我地下党警运会成员,及时向地下党报告,及时扑灭了这伙人的企图并缴了他们的枪后监视起来。
解放后高吉华被清退出警察队伍,然后他就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和同样被清退的伪警察占据山西路一带,专门从事敲诈勒索的勾当。大方巷派出所一直监视着他,近一时期发现高吉华家来往人员复杂,经常有一些人员深更半夜在高吉华家聚会,但是却掌握不了他们密谋的内容,因此不能轻易打击。案发当夜,高吉华带了两名暗娼回家喝酒,又唱又闹,搅得邻里一夜不得安生。
鉴于高吉华和张铭山案发当天似乎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因此朱南决定将突破口放在李明亮的身上。9月7日7时16分,朱南带着小马在丹凤街派出所民警小于的带领下来到李明亮的家,当时家中只有李明亮的7岁的儿子一个人在,他对朱南说:“我爸去买纱布和药水去了,他头天晚上被人用刀划破了手——”
朱南瞬间就想到“黑虎”在外围勘查的时候在使馆围墙外侧发现的那摊血迹以及阿巴提在医院通过翻译说一个高个子匪徒的手臂在混乱中挨了同伙的一刀。于是吩咐小于道:“李明亮有重大作案嫌疑,你守在这里,他一回来就把他抓了送局里来,小马你也留下帮助小于,李明亮身上可能有刀或者枪。”
随后,朱南马不停蹄地赶回局里,向黄赤波申请立即传唤高吉华和张铭山,同时全市搜捕李明亮。不过,当天李明亮并没有出现,应该是藏起来了。
9月7日12时23分,张铭山被传唤到案,当朱南说要向他打听李明亮的时候,张铭山顿时慌了手脚,朱南没有给张铭山喘息的机会,以刑警大队大队长之尊亲自动手噼里啪啦给了张铭山一顿“大记忆恢复术”,一边打一边骂:“狗胆包天的东西,骗到老子头上来了,还敢嫁祸给吴天伦,人家是解放战士(被人民解放军俘虏而从国民党反动军队中解放出来,经过教育和思想教化,最终参与到解放战争中来的原国民党军士兵),革命伤残军人,你是什么东西?”
张铭山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了:“饶命啊,我没骗您啊,阿……阿……阿巴提可不是我捅的呀……”
1950年审问犯人的刑警
“说!李明亮在哪?”朱南怒喝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这要问高吉华。”
……
15时11分,高吉华被传唤到案,刚好和被押出审讯室的张铭山擦肩而过,张铭山被打成猪头的样子给了高吉华极大的震慑,当他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里面坐着的不止是朱南,还有黄赤波和特地受周总理嘱托来南京督战的华东军政委员会公安部副部长王范。朱南和黄赤波高吉华是知道的,王范高吉华不认识,但看他坐在审讯席的C位,高吉华猜他一定是比朱南和黄赤波更厉害的人物。
王范
“9月6日夜里埃及使馆遭人抢劫,代办阿巴提被捅了八刀,你朋友张铭山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朱南问道。
高吉华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朱南:“哦,你不想说?那想听听你小舅子是怎么说的吗?”
高吉华:“什么?李明亮……”
朱南:“你不要在心存侥幸,以为能蒙混过关,告诉你,我们不光对你的现在了如指掌,对你的过去也了如指掌。你身为国民党南京北区刑警队的外勤组长,干了多少坏事,你清楚,我们也清楚。对于像你这样的国民党残余分子,只有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只有灭亡一条路!”
高吉华:“我……我坦白……可这案子不是我干的啊……”
朱南:“从头讲,老实讲!”
……
原来,1950年3月的某天,高吉华在新街口中央商场意外遇到了保密局特务孙修如,就上去打招呼,岂料孙修如一把将他拉进了大三元酒家,告诉他自己是从台湾出发,经仍被国民党军占据的舟山群岛搭乘渔船潜入上海,再潜入南京,想学共产党当年那样“搞地下组织”,迎接国民党军“反攻大陆”。此时孙修如已经纠集了十余个人,成立了所谓的“中国人民反共抗俄救国会”,还刻了关防、图章和所谓的“委任状”,并印制了大量的反动传单,趁着夜间分头在南京市内散发。高吉华在孙修如的鼓动下,也加入了这个反动组织。
新街口中央商场
7月的某天,李明亮领着张铭山来到他们的据点,说埃及大使馆内有大量的黄金、美钞、钻戒和珠宝,就藏在阿巴提的蓝色保险柜里,并当场绘制了使馆地形图,详细介绍使馆内部的人员情况,决定抢劫埃及大使馆。
整个8月,高吉华先后六次到埃及大使馆外踩点,核对了使馆人员住房的位置和作息时间,选择了翻越围墙的地点以及逃跑路线。然后这伙人在玄武湖公园的茶庄内密谋抢劫方案并进行人员分工,准备了自制的两橛枪、匕首、绳索、电筒、钳子和撬棍,缝制了蒙面用的绿色大口罩。
9月5日夜,李明亮、陈学荣等三人翻墙进入使馆作案,邓立有等三人在外接应,高吉华和张铭山特意招了暗娼鬼混以掩人耳目。后来听陈学荣说:李明亮在进入阿巴提卧室时惊醒了阿巴提,李明亮用两橛枪朝阿巴提射击,但遇上臭弹而没响,腮帮子反而挨了阿巴提一记重拳。陈学荣就冲上去用匕首连续捅刺阿巴提的胸口,但因为当时阿巴提和李明亮在扭打中,让李明亮的手上也挨了一刀,在刺倒阿巴提后,他们撬了保险箱,拿了2万美元、两枚白金钻戒,勋章、祖母绿宝石等物后逃离现场。抢来的东西被用油布包好后藏在三条巷5号的高吉华的一个“相好的”家中床脚的马桶里。
“李明亮躲在哪里?”朱南突然又问。
“啥?你们没抓到李明亮啊!”高吉华这才意识到被朱南耍了。
朱南:“说不说?!”
高吉华:“我说我说,李明亮躲在小红山,他的连襟在那里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9月8日5时45分,黄赤波亲自带人从高吉华姘妇家的马桶内起出所有被抢赃物。7时30分,刑警大队全体出动,分头抓捕“中国人民反共抗俄救国会”的另外十三名成员。至当天晚上,孙修如、李明亮、陈学荣、邓立有等十三名“中国人民反共抗俄救国会”成员悉数落网。经连夜突审,这些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9月9日8时,苏南行政公署公安局局长黄赤波和南京市公安局局长陈龙带着一份拟好的报捷电文送到粟裕和柯庆施的手中:
北京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
周恩来总理:
前埃及王国驻华大使馆抢劫案告破,十六名案犯全部落网,所有被劫物品均如数追回。
……
1950年12月2日,南京市人民法院经华东军政委员会批准,判处高吉华、孙修如和李明亮死刑,立即执行;张铭山陈学荣、邓立有等十三人分别被判处五年至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更新时间:2025-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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