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文：忆

作 者 徐起楠

越长大越怀念小时候。可能是上了年纪，恍惚间看到一个什么事物或是听见什么，思绪就会被瞬间拉回十几年前小时候的某一时刻，那种安详感回味无穷。但是他们就如同手抓流水般快速划过，再去想却已经找不到那样记忆中的感觉了。

记不清是几几年了在老家，太阳好像要汲取所有生命一样无限的释放着热。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蝉鸣和青蛙的咕呱，溪水依旧潺潺流着，残破不堪的石桥好像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我站在干岩坎上，被太阳照着，一种无力感袭来，好像瞬间被抽光了精气神，小伙伴们不知道去哪了。我穿过石桥望了一眼大爸的商店，“不去了，刚去的没啥意思”。往车站走去，树叶被风乘起，灰尘漫地，感受到的没有凉爽，只有热浪般的温度。我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刘明睿家里，那个小屋也记不太清了，很久没去看过了，隐约感觉好像目光所及之处都黑黑的，窗户很小，阳光斜着打在地面上映着小框大小的光，屋子里静悄悄，不知道他们去哪了。电视却还在播着，我熟练拿起了坑坑洼洼的红面桌子上的满是污垢包浆发黑的遥控板，肌肉记忆的调到14台，发现不知道播着是啥反正是真人。我讨厌看真人喜欢看动画片。只好在只有几十个台的电视上调来调去，最后看到了《西游记续集》，不知过了多久，我心是浮躁的。好几遍的西游记已经看腻了，怎么感觉被困在这了一样，没什么玩的没什么做的。记忆到这里便没有了，可是那种慵懒放松，安详的感觉却没有了。小时候经常被爸妈打骂教育，干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诚惶诚恐。在玩的时候想着还有几天又要上学了，又要面对不想面对的种种。我想快点长大，这样就没了束缚，没了枷锁。可是，后知后觉，最大的枷锁，就是自己的内心。

记忆里有高楼大厦，一种怀旧的感觉涌上心头，昏黄的光让我无限向往。想回到08年时，虽然我那时还小但是已经有了零碎的记忆。道路是那样的，车子是那样的，房子是那样的，街道是那样的。来来往往的人们是也那样的:窄而拥挤，宽而大方；形形色色，正正方方；白砖堆砌起来，最记忆犹新的是绿色或者蓝色的玻璃，楼梯道没有瓷砖，只是光滑的水泥地，天花板泛黄发黄，拐角处的蜘蛛网；人行道的地面红绿相配的砖块的花纹，黯淡，因为和灰尘已经融为一体，商铺门口转着旋转灯；年轻人留着斜刘海，衣服花红柳绿面带微笑；中年人蓝衬衫棕皮鞋黑挎包，面容拘谨行色匆匆；老年人略显佝偻，却不失体态，依旧坚挺。现在回过头再去看那时的影视片子，不管如何代入也很难有记忆里的那种感觉。

人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现在身边的环境，可能觉得就这样。但是慢慢的发展变革后，物是人非，猛然在若干年后的一天想到2025年的安康城，发现已经想不起来了以前的样子了。刚搬来城市风景，后门外明明还是黄土高坡，菜园田地。转眼才几年已经是高楼耸立，马路宽广。现在开始想念黄土的样子，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画面了。明明以前天天见，没有记录。所以未来想的时候没有什么帮助回忆，可当时就算是知道了这个道理。2025年的今天我也不会记身边的环境，因为我觉得已经很熟悉了。可是过了五十年以后，也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可能又得去努力回忆了。就像我小时候喜欢的一家静宁路米线店，依稀只记得好像人行道很长，车道很窄。下雨时街边泥泞，黑水堆积，商贩们打着大伞，遮着自己的摊位时不时得清理伞上的积水。冬天寒冷且温馨，夏天潮湿又烦躁。外公总是那么慈祥，“徐楠，今天吃什么？”“吃米线”我想都没想回答着，“不能吃米线你昨天吃过了，你妈妈不让你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就要吃。”善良慈祥的外公拗不过我，之后带我去哪里。熟悉的路，熟悉的人，熟悉的摊子。老板依旧大声吆喝着:“菜夹馍，肉夹馍，米线，彩面，酸菜面，你们要啥子？”看到我们祖孙俩走过来招呼起来，“两碗米线多来点酸菜。”米线端上来我大口嗦起来。看见一个花椒，我大惊小怪大喊到:花椒！我不恰，嘎更。外公说:“你不恰，给窝窝恰。”记忆里他还像个小孩一样举起手像是回答问题一样。如果真是那样那很滑稽了，我把花椒夹给外公，看着他就着一筷子米线秃噜进嘴里，看着他吃的那么香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觉得很满足。就是这么不经意的瞬间，记录在我脑海里整整16年。

静宁路阳光巷承载着我太多回忆，儿时里最幸福的时刻，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我们家是最穷的却也是最幸福的。爸爸带我上街，在二院十字路口靠近百草堂大药房的地方，有一个商品小铺，给我买了一个无穷蛋，也就是卤蛋黑黑的，我和爸爸都爱吃，爸爸咬了一小口，不舍得吃，咧嘴笑着说:“来，你吃。”我接过手来把蛋从包装袋往出挤，不小心力气用大了蛋掉在了地上，霎时间我的眼泪如泉涌出，嚎啕大哭。我当时虽然小，大概只有四五岁，但我知道爸妈穷。可怜，身上本身都没多少钱，还因为我的一个失误把他不舍得吃让给我的卤蛋掉在地上，自责涌上心头爸爸对我这么好。爸爸好可怜，想着爸爸每天出门开大货车，妈妈也累死累活干着最底层的工作。我哭的很凶，爸爸在一旁笑着，连忙安慰这我说:“哎呀没事就一个卤蛋哭什么哈哈，不哭不哭。”可他哪里知道，那时内心的我就有如此多的想法，我伤心的可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卤蛋，是整个家庭的幸福所在，是爸妈对我，为了我所付出的一切。

阳光巷里是我爸妈才来安康租的房子，房子很小，很破旧，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老破小。可那里，却是我童年最快乐的地方，那里的爸爸从来不打骂我，那里的妈妈从来不凶我。只有一次，那是一个非常小的房间，所有东西破破烂烂，床只有一米五却要挤下我们一家三口，写字台是用一个特别小的床头柜作为支撑上面放着我妈妈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个大木板搭建的。所有东西显得那么的老旧，那么的不堪，但是唯有写字台上的那盏灯是无比的明亮。在黑暗的重重包围中顽强的突破一切枷锁来照亮我未来前进的道路，记忆中妈妈说这是为了我学习专门买的。当时我实在不想写数字了，我告诉妈妈不想写了，严厉的妈妈不同意，反正最后不知咋的我出门来到了楼下。四周黑黢黢又静悄悄的，路灯泛黄，让人眼晕。我蹲在租的那栋房子的大门口，前面有一堆沙子，我却无心去玩儿，不知蹲了多久，我感觉四周漆黑，我很难受，心里压抑哭了出来。这时爸爸回来了，他跑了一天的大货车，爸爸看见我一个人蹲在门口一个人孤零零的哭，连忙走上前慈祥的抚摸我的脑袋问我:“怎么了呀？”“我不想写作业妈妈非让我写”。“没事，那就不写了，走，咋们回家吧。”我眼泪立马止住，很开心，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跟着爸爸身后。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爸是最好的，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已经到头了，他以另一种形式展开。此后，这样的场景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越来越苛刻，越来越严格，越来越压迫，在我身上一边一边的上演着可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有出息，我不怪他们，他们让我物质上从不缺乏，可他们忽视了我的精神……。

（作者简介：徐起楠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华清学院楼观校区大三学生 ）

编 辑 杨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