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1962年春,一条传闻在深圳多个村落迅速蔓延:“香港开边境了,冲得快就能活。”
没人核实,没人质疑,成千上万人开始向南边逼近,谁也不知道,前面是生,是死。
广东沿海连续干旱三年,农田干裂,山地寸草不生,上坪、龙岗、坪山等地区,多数人已经在啃树皮,少部分人,开始试图从河沟里翻泥找野草。
家家户户没米下锅,村头水井只剩泥浆。
深圳龙岗西村,1962年春节前夕,整村只剩下不到四十人,十天前还有两百多。
村民之间不再打招呼,只看谁家炊烟还冒,人开始成群消失,牲口早已宰尽,狗也不见了。
有村干部尝试维持秩序,失败,派下来的干部在街头被围堵,粮袋被抢走。
数百人围着米车,司机被拖下来,差点被撕烂,不是暴动,是绝望的求生。
3月初,一条消息从蛇口一带开始传出,随后迅速蔓延至宝安、沙井、观澜等地区:
“香港开了口子,能过去的都吃上饭了。”
没人关心来源,只要邻村有人没回来,第二天全村人就知道:他们进了香港。
谣言精确得惊人,甚至连细节都有:“香港正在过节,边境只封三天,抢得快能活,晚一步就完了。”
饥饿的压力将人性压缩成两个字,冲出去。
大批村民开始集结在通往深圳河的土路上,大望、沙头、莲塘、上水、盐田,每一条路都挤满了人。
他们不是流民,是有家庭、有责任的农民、教师,此刻,身份无用,只看谁跑得快。
有人带上孩子,有人带着绳子和轮胎,有人赤脚,临走前只喝一口米汤,衣服缠上塑料布,防水。
5月初,深圳蛇口水道一夜之间被挤爆,超千人趁夜冲入海中,用塑料桶、竹筒、木板浮身,水下是淤泥,水面是黑压压的人群。
“前面快点,后面堵住了!”喊声不断,尖叫、咒骂、求救混成一片,有人被踩进泥中,再没浮上来。
西湾大桥下,铁丝网已被剪出缺口,缺口边是枯草堆,枯草下是三具尸体,脸部浮肿,手指扣在网边。
没人埋,只是一袋麻布盖住,留一句话:“别走这条,水深。”
五月初,红树林地带成为焦点,滩涂水浅,杂草茂密,适合藏身。
某夜,大批逃港者趴伏在泥地里,等待信号,手中紧握简陋的救生工具:轮胎、油桶、空汽水瓶捆成的浮袋。
一声口哨响起,集体起身,数百人开始冲滩。
“往南,贴着水道跑,别直冲铁网。”
这类声音只在冲线前出现,一旦冲出,所有人自行分散,往不同方向逃窜。
其中多数人没能越过边境,有的被铁丝挂住,有的被泥潭吸住,还有人在翻山时滑落断崖,尸体卡在乱石下。
梧桐山下发现的尸体多达十一具,皆为青壮年,死因均为坠崖或失血。
蛇口水路、罗湖涵洞、沙头角树林,这三条被称为“逃港三线”,每一条都流过血。
涵洞最危险,很多人被装进蛇皮袋,趁夜被推进下水道,出口狭小,空气稀薄,若前面卡人,后面照样推。
一个七岁女童被塞进涵洞,途中昏迷,出来时面色乌青,已无呼吸。
“能走过去是人,回来的是鬼。”这是当年流传的一句话,不是比喻,是写实。
被抓住的人当场遣返,卡车满载,几十人一车,一趟趟送回深圳河畔,下车即剪发、拍照、遣返,无任何记录。
返乡者统一剃头,挂木牌,“非法越境者”,用墨水写在胸牌上。
六月中,边境地区已形成“反复流动”:白天遣返,晚上再逃,越封越逃,越逃越多。
整个五月,平均每天有4000人试图越界。
深圳河段的浮尸一度无人清理,部分沿岸渔民主动拖出尸体,埋在乱石岗。
5月14日,港英政府发布命令:非法入境者一律遣返,不予审问、不作记录。
政策公布当天,上水、落马洲、罗湖三地警力同时加派,5000余名军警、特勤、宪兵配合部署,警棍、警犬、卡车、铁网,迅速组成封堵线。
直升机在边境低空巡逻,夜间探照灯连夜照明,草丛无人能藏。
每十米一岗,每岗配犬,铁丝网双层交错,三米高,顶部缠带倒钩。
“这不是边境,是战场。”罗湖站一名港警当晚值守12小时后如此形容。
5月20日,落马洲口岸发生首次正面对抗,三百余名逃港者强行攀网,前排人用木棍撬网,后排人托举垫脚,警犬扑咬时用泥浆泼脸。
冲突持续11分钟,6人被抓,4人坠落摔伤。
当天晚上,港警配发催泪弹、橡胶弹,指示“低致命控制”处理大量冲击者。
5月下旬开始,每日平均遣返人数超过2000。
处理方式统一:押送至边境,用卡车一批批送达罗湖桥,再由大陆边防接收,车门一开,统一剃头、登记、挂牌。
有逃港者曾连续三次被遣返,第四次成功进入九龙,脚刚踏上旺角街头就被巡逻警察抓回。
“他脸上全是抓痕,衣服像从地里刨出来的。”港媒记者在现场拍下照片,后被收回。
在香港本地,对逃港者的情绪急速恶化。
劳工组织警告:新移民涌入,将压低工价、挤占住屋。
九龙深水埗的建筑工会甚至发出声明:“若政府不封边,罢工抗议。”
6月3日,太子道一处工地出现集体罢工,十余名工人围堵现场负责人,原因是:“工头雇了五名新来的逃港者,工资压价一半。”
港英政府开始高压处理,全面封锁难民消息,任何报社不得刊登“非法越境者”照片,记者禁止进入边界地带。
6月12日,一位英国牧师在沙头角协助救援时,被拘押三小时,他所带干粮被视为“协助违法”,当场销毁。
封锁不断升级,救援越来越难。
尽管封锁严密,仍有部分香港组织悄悄开展援助行动。
6月中旬,九龙多间教会、私塾、村社合组“边境临时赈济会”,不登记、不挂牌,只做一件事:送饭。
从元朗开出的小货车,夜里在罗湖附近空地卸下干粮包,写着“粥米、咸菜、食盐”字样,用布包好,藏于草堆。
每日深夜两点,无声投放,无人接应。
港英未明言禁止,但凡被查获,货车被扣、人被遣、物被焚。
一次行动中,货车司机李姓男子被港警追赶,冲入水沟摔断腿,货车被烧。
他曾对附近村民说:“只送一次饭,不够人吃,但总比饿死强。”
更多物资来自地下渠道。
荃湾码头有渔船定点向红树林滩投物,船只不上岸,只在指定坐标甩包。
木船挂白旗,装的是衣物、干饼、净水,留一张字条:“渡不过的,就等雨停。”
边界另一侧,情况更为惨烈。
逃港者滞留于“夹层地带”,不属香港,也不归内地,躲在芦苇丛、废墟、岸堤、土丘之间,不敢动。
这群人被称为“悬空人”,白天趴伏夜里移动,全靠偷食、接济生存。
罗湖下草堆中,曾发现临时搭建的“塑料棚”:用捡来的尼龙袋、树枝支成,一家六口窝居,孩子发烧三天,动不了。
无水、无火、无身份,女人洗衣用雨水,煮饭用泥水,男孩翻垃圾找烂菜叶吃。
6月18日,沙岭东山坡发现3具尸体,均为饿死者,腹部干瘪、面容蜡黄,旁边是没煮透的野草。
也有试图自救的逃港者,主动暴露位置,希望被抓遣返,“至少回去还能吃一口粥。”
制度铁墙与人道诉求形成尖锐冲突,边境不是简单的界线,是一道以人命为代价的防线。
外界关注开始升温,英国《观察家报》驻港记者公开撰文称:“边界外是人,界内是制度。”
“一个文明社会不该因边界而选择谁能活。”
1962年,大逃港不是迁徙,是冲撞,数十万人用身体撞开边界,以命换生机。
他们不是叛逃者,是饥荒中挣扎的父母、儿女,是求一口饭的农民与工人。
这场逃亡没有旗帜,没有号令,只有本能,他们让人看见,什么叫“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更新时间:2025-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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