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庭的早年生活与成为太监的经历

1902年，孙耀庭出生在河北省静海县（今属天津市）西钓台村的一个穷苦农民家庭。那时候，清朝已经走到了末路，老百姓日子过得艰难。孙家靠几亩薄田糊口，父亲孙殿英是个老实庄稼人，每天在地里忙活，母亲在家缝补做饭，撑起一家六口的生活。孙耀庭是老二，家里四个儿子，日子苦得连粗粮都常吃不上，冬天只能裹着破棉袄挨冻。

那年头，穷人家为了活下去，有时会把孩子送进宫里当太监。太监地位虽低，但能在宫里混口饭吃，甚至有机会得点赏赐，改变家里状况。村里曾有个老太监回乡，日子过得不错，这让孙家动了心。1910年，孙耀庭才八岁，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父母一咬牙，决定让他净身进宫，指望他能给家里带来点希望。

孙家穷，请不起专业师傅，手术是父亲自己动手。在昏暗的土屋里，孙耀庭被绑在木桌上，父亲拿把剃刀，没用麻醉，直接下手。鲜血流了一桌子，孙耀庭疼得几乎昏过去。手术后，父亲用草药包住伤口，让他躺着养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他身体受罪，心里也慢慢明白，自己再也做不了正常人。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没了，溥仪退位，太监制度也废了。孙耀庭刚净身完，这一切好像白费了。父母后悔，可事已至此，没法回头。不过，溥仪还住在紫禁城，保留了点特权，继续用太监干活，给了孙耀庭一线机会。

1916年，十四岁的孙耀庭通过大嫂认识的醇亲王府太监贺德元，进了原清朝摄政王府。他穿着破布鞋，背个小包袱，迈进王府大门。刚开始，他干些扫院子、搬东西的粗活，还要学宫里的规矩，比如低头走路、听主子使唤。王府院子大，石板路扫得干干净净，他每天早上推着木车捡落叶，稍不小心就挨骂。有回他不小心打翻花盆，被管事骂成“笨乡巴佬”，罚站了一天。

没多久，他被调到载涛贝勒府。载涛是溥仪的叔叔，人挺宽厚。孙耀庭在这儿学会了处理杂务，懂得看人脸色。他有次端茶手抖洒了水，被管事训了一顿，但也因此学会了小心做事。载涛偶尔赏他几个铜板，让他觉得有点安慰。

1917年，靠着北花园太监首领欣衡如的引荐，孙耀庭进了紫禁城，正式当上太监，归九堂副督领侍任德祥管。任德祥经验老到，要求严，孙耀庭每天五点起床，收拾东西、打扫屋子，学着应付宫里的复杂关系。他得在主子面前低声下气，在太监堆里避免惹事。

后来，他被派去伺候端康皇太妃。端康是光绪的妃子，地位高，生活精致。孙耀庭管她吃喝住行，从端茶到收拾屋子，每件事都得小心。端康住的地方挂着丝绸屏风，摆着瓷器，他每天早上端燕窝粥过去，手脚得轻，生怕出声。有回他不小心碰倒茶杯，端康没说什么，可管事罚他跪了两小时。

1923年，溥仪大婚，娶了皇后郭布罗·婉容。孙耀庭因为勤快机灵，被挑去贴身伺候婉容。他每天跟着她，管衣服饭食。婉容长得漂亮，穿绣凤凰的旗袍，举止优雅，可她和溥仪关系不好，常一个人发呆。孙耀庭尽力伺候，帮她整理衣服，端点心，有时陪下棋。他还替她修花园里的牡丹，手被刺扎出血，也不敢弄坏花。

在宫里，孙耀庭慢慢适应了太监日子。他学会了在规矩严的地方活下去，避开麻烦。他的勤快让他得了点赏赐，比如丝手帕或铜钱。可太监的身份老让他觉得憋屈，他知道自己就是宫里的“工具”，没自由和尊严。

妃子洗澡的场景与孙耀庭的屈辱感

在紫禁城，孙耀庭有个重要活儿——伺候妃子洗澡。清朝妃子日子过得讲究，啥事都让下人干，洗澡也一样。尤其是皇后婉容，洗澡时不避太监，要太监和宫女全程伺候。

浴室在宫殿深处，墙上贴着青花瓷砖，地上铺厚毛毯，空气里有檀香味。木浴盆上雕着龙凤，里面装满温水，水面上漂着玫瑰花瓣，闻着有奶香和花香。宫女先试水温，确定不冷不热，再把水倒进浴盆。铜壶里热水冒着气，宫女们干活小心，生怕弄洒。

妃子洗澡时坐在浴盆里不动。宫女管前面，洗胸、肚子、腿；太监跪在后面擦背。孙耀庭和其他太监拿丝绸毛巾蘸水，轻手轻脚擦婉容的背。

孙耀庭回忆，有回伺候婉容洗澡，浴室里蒸汽弥漫，烛光照在瓷砖上。婉容靠在浴盆边闭着眼，宫女们小声聊宫里的事。他跪在后面擦背，汗从额头滴到地上。膝盖跪久了麻木，他不敢停，怕动作大了或慢了挨骂。

有一次，婉容说水凉了，让快加热水。宫女赶紧拿铜壶倒热水，水面起了涟漪。孙耀庭接着擦，手抖得厉害，努力稳住。水热了后，婉容点了头，继续享受。

洗完澡，婉容站起来，宫女拿干毛巾擦身子，再给她披上丝睡袍。全程她不自己动手，全靠下人。有时她站在铜镜前看自己，宫女和太监还得跪着递衣服或香粉。孙耀庭说，妃子觉得太监的“阴气”能美容，要他们嘴里含珍珠粉吹身上。

妃子不把太监当人看。有回婉容心情不好，把一盆洗澡水泼他身上，笑着说给小狗洗洗毛，别沾跳蚤。宫女们笑成一片，他只能跪在湿地上，水珠顺着下巴滴，低头不敢出声。

他虽被阉了，没了男人的特征，可心里还有感情和尊严。被迫这么伺候女人，他觉得羞耻难忍。他说：“我们心是活的，眼也看得见。她们拿我们当没灵魂的东西。”

除了洗澡，他还得干别的活，像端茶、扫屋子、收拾花园。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给妃子准备早饭，晚上最晚睡。宫里规矩多，他有回没看懂妃子手势，端错茶，被罚三天只喝稀粥。

太监在宫里地位很低，被叫“刑余之人”，自称只能是“奴才”。他们没名字，主子随便叫个“小顺子”就算数。不能有家，爹妈死了也回不去。孙耀庭说过：“宫里的规矩，就是把人变成会动的牲口。”

孙耀庭的晚年与历史见证

1924年11月5日，冯玉祥搞了北京政变，溥仪被赶出紫禁城，孙耀庭也得离开。他在载沣府里给婉容干了一个月活，就回了老家。走时带了几件旧衣服和点赏赐，面对的是个陌生的世界。紫禁城的辉煌没了，他得重新开始。

出宫后，太监身份让社会瞧不上，工作找不到，没法成家，也干不了重活。他和四十多个太监一起，住进北京北长街的万寿兴隆寺。他们凑钱买了几间破房，靠租金过活。寺里日子苦，他每天捡柴火煮稀粥，和老伙计聊过去。

1931年，溥仪被日本扶植成伪满洲国“皇帝”，孙耀庭去了长春伺候。他在伪满皇宫干杂活，扫院子、收拾东西。伪满宫殿没紫禁城气派，可规矩还是严。他穿着灰长衫，低头干活，不想惹眼。可身体不好，没多久因病回了北京。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帮出宫太监，他会写字，被安排在北京广化寺当出纳，每月拿35块钱。他管寺里的账，记开支，事情简单但稳。广化寺挺安静，院里有老树，他每天早上散步，整理账本，有时跟和尚聊几句，日子清苦但安稳。

晚年，孙耀庭写了自传《中国最后一位太监》，记下宫里的经历。他用朴实的字，写出宫廷的奢华和残酷，太监的屈辱和韧性。他想起伺候婉容的日子，浴室里的蒸汽、妃子的冷淡，都成了笔下的画面。

1996年12月17日，孙耀庭在广化寺去世，活了94岁。他的自传被译成多国语言，成了研究清宫历史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