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哈登：命运的第13号悲情底色Ⅰ

　　1.

　　关于詹姆斯·哈登这个名字，只是世人称呼中的一个。

　　有的人叫我大胡子，有的人叫我登哥，有的人叫我另一个詹姆斯……无论什么称呼，都是你们从某段切片中看到的片面的我。它真实，却不够完整。

　　从2009年入行到如今，我已经在联盟摸爬滚打了16个年头。这16年里，我经历了太多。

　　在俄克拉荷马，我是一个没有机会首发的最佳第六人；

　　在休斯顿，我是一个拼劲全力也无法再进一步的持球大核；

　　在布鲁克林，我是一个甘愿退居第三也不被主教练当人的外人；

　　在费城，我是一个被总经理欺骗的背锅侠；

　　如今，是我在洛杉矶的第二个年头了——从一开始的四巨头银河战舰，到后来大将军的出走、二哥的被遗弃，再到如今的单核带队。在职业生涯最后几个年头，我似乎接受了一个事实——也许我将以无冠球员的身份黯然退场。即便我的总得分已经迈进历史前10。说起来，得分榜历史前10大里，也许我有机会成为继卡尔·马龙以后第二个无冠的球员。

　　这就是关于我——詹姆斯·哈登的13号悲情底色。

　　2.

　　生涯前三个年头，我是在俄克拉荷马度过的。

　　那时我的母队，是选中我入行的球队。时至今日我依然感谢他们当年给了我一个机会，没有他们，我没有机会在这个联盟扬名立万。但彼时的我还是个新人，是球队的第三号选择。主教练布鲁克斯找到我，对我说：

　　“我们的首发里有杜兰特和威斯布鲁克，你即便首发也只能跟着折返跑。”

　　布鲁克斯教练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他更希望我从板凳席站出来带领球队。尽管我和大哥杜兰特、二哥威斯布鲁克的球场位置并不冲突，但依然是塞弗罗萨代替我成为了球队的首发2号位——那是那几年强队的标配。灰熊的2号位托尼·阿伦、马刺的2号位丹尼·格林、小牛的2号位史蒂文森……大概都是这个意思。

　　首发的实力、替补的命，好像从职业生涯的一开始，命运就不曾眷顾我。

　　好在，我也足够争气。

　　向着吉诺比利那样，我开始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帮助球队，而命运也在第三年给予了我回报——2011-12赛季，我成为了那一季的最佳第六人。和吉诺比利有着同样左撇子的我成为了世人口中的“下一个吉诺比利”。

　　那一季，我们接连战胜了21世纪以来西部所有的冠军——小牛、湖人、马刺。过去12年西部的三个总冠军被我们一一击败。正当我们踌躇满志准备拿下那个该死的总冠军的时候，强大的迈阿密三巨头击败了我们。

　　1比4，我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亲眼目睹了另一个詹姆斯开始了属于他的黄金时代。世人给我们报以了热烈的掌声，他们都在说：

　　“未来是雷霆三少的。”

　　布鲁克斯教练也对我们说，未来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可是，未来在哪？我不知道。休赛期的巨大变动，让未来变得模糊起来。

　　3.

　　生涯第四个年头，我来到了休斯顿火箭。球衣从蓝色变成了红色。

　　休赛期，球队在我和四弟伊巴卡之间选择了后者。管理层给我的合同报价是4年5600万，而我的团队希望我能拿到4年6000万的合同。

　　很遗憾，仅仅因为400万，最后我和球队没有达成一致。400万，放在如今的联盟甚至只比底薪高一点，但对于当年的小球市俄克拉荷马来说，他们就是无法弥补这400万的差价。于是，在伊巴卡和我之间，我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

　　先签后换，我以这样的形式来到了休斯顿。

　　这是一个百废待兴的休斯顿，姚明和麦迪的离开让这里没有00年代的风光。我的队友都是谁呢？林书豪、小布鲁克斯、阿西克、帕森斯、莫泰尤纳斯……

　　并非对这些队友不敬，但我并不认为我带着他们能够拿到世人满意的成绩。那年我只有23岁，我的心气依然很高。

　　赛季第1场，我37分6篮板12助攻4抢断——世人一片哗然。赛季第2场，我45分7篮板2助攻。从那以后，我成了休斯顿当仁不让的王。

　　然而命运依然喜欢和我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那些年，我身边来过很多明星队友：魔兽霍华德、泰·劳森、保罗、威少、沃尔、安东尼……他们如流星般匆匆来过，又匆匆离开。我的名声也在那几年时而好、时而坏，人们认为我是个难以相处的人，所有和我合作过的明星队友都以黯然离开收尾。事实上，我从未对他们有过敌意，是各自性格的不同，加上我从小安静的性格造就了我不愿意过多交流。

　　生涯的前三年，我只是个第六人。队内有杜兰特和威少，我的定位从来都不是球队领袖。直到来到休斯顿，我才开始学着如何去做一名领袖。

　　我不是詹姆斯那样的天生领导者，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尝试着去学习。

　　这些来过的人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克里斯·保罗。

　　4.

　　保罗和我一样，职业生涯都带有悲情的底色。

　　但他又和我不一样，他似乎从来不曾向命运屈服过。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理解的，我无法理解一个只有1米83身高的人是如何在长人入林的联盟里一直保持着这种斗志的。

　　他比我悲情。在遇到我之前，他从来没有摸到过西决的地板——这不怪他，他的意志力足够强硬，但到了那个阶段，身体、运动天赋、个人能力这些东西才是核心。

　　我们组队时，是2017年的夏天。彼时的联盟是冠军最没有悬念的几年，大哥杜兰特去了金州，他们断档领先我们剩余29支球队。可是保罗在2017年的夏天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一块，说：

　　“如果我们组队的目的不是为了击败勇士，那我们组队的意义是什么呢？”

　　那时的我，对这句话似懂非懂。

　　他的求胜心一次一次冲击着我，有好的一面——我在那一季场均30.4分5.4篮板8.8助攻1.8抢断0.7盖帽——MVP第一。我成为了布鲁克斯教练9年前说到的那种人。

　　但命运又一次追弄了我和保罗。在西决第5场，我们3比2领先不可一世的金州勇士，但代价是保罗拉伤了他的大腿。第7场，我们连续27个三分不中，保罗在替补席恶狠狠地拍椅子，最终3比4被淘汰。

　　在命运二选一的时刻，我似乎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职业生涯第9个年头，我做到了一切，但唯独拿不到那个该死的总冠军。

　　克里斯·保罗对我说：“明年！明年我们一定有机会。”

　　从夜店出来，抬头仰望天空时，我也曾独自发呆。酒精的麻醉效果还没完全过去，手里还有刚刚姑娘的余温，这一晚我又在夜店撒了10万美元的钞票，但我似乎并没有多么快乐。我慕然会想起20年前，当我还是个患有哮喘的小胖子的时候，我一本正经当地对我的妈妈说：

　　“妈妈，你可以在早上7点钟叫我起床并且给我一些零花钱吗？

　　保留这张纸条。

　　我会成为明日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