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叶，端午节里千家万户的座上宾

小时候曾经采摘过粽箬，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箬叶叶柄根部，轻轻一拗，“啪嗒”一声轻响，箬叶就采摘下来了！

箬叶在乡间素有"粽衣"的美称。农人采叶时，专挑那不老不嫩的——太老则硬，太嫩易破。好的箬叶该是二尺来长，中部宽若手掌，叶尖微微下垂，像一弯新月。颜色最是耐看，正面是沉静的墨绿，背面却敷着一层薄霜似的银白，阳光底下，能照见细细的绒毛。

端午近了，街角的杂货铺里，一捆捆青翠的箬叶已高高挂起。这叶子在南方山野本是寻常之物，偏生到了五月，便成了千家万户的座上宾。

包粽子前，主妇们要把箬叶泡在井水里。清水渐渐染上淡绿，叶子的筋骨也软和了。捞出来时，水珠顺着叶脉滚落，那颜色愈发鲜亮，像是能滴出汁来。有经验的人家，专挑叶面光滑无斑的，说是这样的叶子裹出的粽子格外香。

包粽子时，把箬叶在手掌中铺开，中间凹成斗状。糯米落进去的刹那，叶子轻轻震颤，像是不胜重负。巧手的妇人十指翻飞，棉线缠缠绕绕，转眼就捆出四个尖角的粽子来。那手法看似随意，实则讲究——捆得太紧，米难熟；太松，叶易散。

煮粽子的时辰最是难熬。大铁锅里，青碧的粽子在沸水中沉浮，箬叶的清香混着水汽漫出来，渐渐染透了厨房的每道砖缝。待得火候足了，捞出来的粽子已变成深绿色，箬叶的香气早渗进了每一粒米中。

解开棉线，剥开箬叶时，会带起一丝半透明的米衣。此时的糯米晶莹剔透，中间点缀着赤豆或枣泥，衬着残留在米粒上的叶痕，活像件精雕的玉器。咬一口，箬叶特有的清香伴着糯米的甘甜在舌尖化开，这是任何调料都调不出的滋味。

老郎中常说，箬叶本是味良药。《本草》里记着它能"清热解暑，利湿和胃"。小时候害了暑热，母亲就煮箬叶水给我喝，那味道虽有一点点苦涩，却真能退烧。如今想来，端午时节吃粽子，原是先人的智慧——五月天气渐热，正需这箬叶来调和脾胃。

夜深了，灶上的粽子还在锅里焖着。窗外的月光照在剩余的箬叶上，那青白相间的颜色，竟与月色有几分相似。忽然明白，这平凡的叶子之所以能传承千年，不仅因它能裹粽入药，更因它带着山野的清气，总能在烟火人间里，为我们留一味自然的芬芳。

朋友们端午安康！

#端午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