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好莱坞之巅,到辗转于民宿与酒店,这中间只不过隔了短短8年。
文 | 阿 布
塞浦路斯的蒙特卡普托俱乐部上周日迎来一个难得一见的身影:他身着考究的燕尾服,深情演绎弗兰克·辛纳屈的《That’s Life》,身后是六人乐队,而台下的观众为了见他一面,支付了高达1200欧元(约合人民币1万元左右)的高额门票。
对于任何演出者而言,这似乎都是一个不错的舞台和待遇,但对于台上这个人来说,一切还是显得有些寒碜。因为他是凯文·史派西,那个两届奥斯卡奖得主,那个在《纸牌屋》里对着镜头睥睨众生的“弗兰克·安德伍德”。

塞浦路斯的蒙特卡普托俱乐部
“凯文·史派西在俱乐部卖唱”本就非常flop了,而在外媒的采访中,他本人更是直接承认:“我现在无家可归。”
从好莱坞之巅,到辗转于民宿与酒店,这中间只不过隔了短短8年。
好莱坞的变色龙
谈及史派西的表演,绕不开两部让他捧起奥斯卡小金人的作品。
1995年的《非常嫌疑犯》是影史著名的“反转”神作。史派西在片中饰演一个跛脚、怯懦的幸存者,他佝偻着背,眼神躲闪,说话结结巴巴,在警察的审讯室里,他用琐碎凌乱的叙述,编织出一个关于传奇黑帮老大“凯撒·苏西”的惊天故事。

《非常嫌疑犯》
整部电影里观众都沉浸在他所营造的无辜与恐惧中。直到最后一刻,他走出警局,原本跛着的脚突然恢复正常,佝偻的背挺得笔直,眼神中的怯懦也化为洞悉一切的冷酷——影院里的观众体验了一把智商被碾压的震撼。史派西也凭借这个角色,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
4年后,他因《美国丽人》中的表演再次封神。这一次,他饰演的莱斯特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工作无聊,家庭冷漠,女儿鄙视他,妻子早已出轨。他的人生就像一潭死水,直到他迷恋上女儿的同学……这看似荒唐的“中年危机”,在史派西的演绎下,却呈现出一种黑色幽默与悲凉交织的诗意——他辞掉工作,在快餐店打工,买回年轻时梦想的火鸟跑车,偷偷吸食大麻……他用一系列叛逆行为,对抗着令人窒息的“美国梦”样板间。
史派西没有将莱斯特演成一个油腻猥琐的中年男,玫瑰花瓣丛中的经典幻想场面,流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痴迷。这部电影为他赢得了奥斯卡影帝,也让他成为内心戏大师。

《美国丽人》
即便没有夺金的电影里,他的表演也让人印象深刻。《七宗罪》里的连环杀手,成了电影史上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反派之一。

《洛城机密》
剧集《纸牌屋》中的“下木总统”弗兰克·安德伍德,更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他将一个政客的伪装、权谋、控制欲都演绎到了刻骨的程度。打破“第四堵墙”直接与观众对话的设计更让人沉浸。

《纸牌屋》
可以说,在2017年之前,凯文·史派西就是演技的同义词。
推上审判席
2017年10月,好莱坞正被“Me Too”运动的浪潮席卷。此时的凯文·史派西,事业如日中天,《纸牌屋》第六季即将开拍,他也手握金球奖,是Netflix的一张王牌。
然而,一枚重磅炸弹引爆了舆论。男演员安东尼·拉普公开指控,称史派西在1986年的一次派对上对他有不当性侵行为,当时拉普年仅14岁。

安东尼·拉普
而史派西的应对,被认为是公关史上的灾难。他在一份声明中,不仅为自己“不记得”的行为道歉,还同时选择了“出柜”。这一举动,被外界解读为试图用一个身份话题来转移另一个更严重的道德指控,随即引发了更猛烈的抨击。
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倒下,就无法遏制。先是Netflix当机立断,宣布将他从《纸牌屋》最终季中除名;随即雷德利·斯科特的电影《金钱世界》紧急补拍,用克里斯托弗·普卢默替换了史派西的所有戏份,为此不惜追加千万美元成本;而伦敦老维克剧院,这个他曾担任十年艺术总监并倾注心血的地方,也发布声明称,收到了多起针对他的不当行为投诉。
一夜之间,凯文·史派西的名字从“演技之神”变成了“好莱坞弃儿”。他主演的电影被下架,合作被取消,仿佛整个行业都在用最快的速度与他切割,试图抹去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接下来的几年,史派西几乎从公众视野中消失。媒体的报道、网络的流言、小报的狂欢,共同给他构建了一个“恶魔”的形象。讽刺的是,这与他扮演过的许多角色何其相似——一个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秘密罪人。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掌控全局的人,而是被推上审判席的被告。

虽然,2022年针对安东尼·拉普提起的民事诉讼,陪审团仅用一小时便裁定史派西无罪。2023年在伦敦,他面临的四项性侵指控也在审理后被宣判全部不成立。但法庭上的无罪判决,并没能让舆论的“第三类法庭”休庭。阴云聚拢可能只需一天,但要让它彻底消散,却需要数年甚至更久。对于公众而言,法律的归法律,道德的归道德。那些指控的细节、庭审的交锋,远不如“影帝跌落神坛”的戏剧性标题来得深入人心。

2022年庭审期间
史派西的人生就此陷入了一场巨大的“罗生门”。他究竟是清白的受害者,还是一个善于脱罪的“完美罪犯”?我们无法轻易给出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场风暴彻底摧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在塞浦路斯的舞台上,他对记者说,自己8年来入不敷出,房子已被拍卖,濒临破产。当好莱坞的片酬支票不再寄来,举办这样一场高票价的演出,无疑是最直接的谋生方式。
“卖唱”这个词虽然刺耳,却也足够坦诚。
正如报道中所言,歌唱始终是他的“第二母语”。这要追溯到他并不幸福的童年——史派西的父亲是一个技术文档工程师,同时也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失败小说家,性格暴躁,经常实施家暴。在那个充满恐惧的家庭里,母亲却热爱音乐,家中常年循环播放着弗兰克·辛纳屈、艾拉·费兹杰拉与托尼·班尼特的唱片。那些优雅、摇摆的爵士旋律,是小凯文最早的避难所。

史派西曾在林肯爵士乐中心演出
8岁那年,在母亲的支持下,怀揣星梦的他第一次登上了舞台。高中时期,他更是活跃于各种音乐剧。这种对音乐的迷恋并非玩票——2004年,正值壮年的史派西自导自演了传记片《飞跃情海》(Beyond the Sea),饰演传奇歌手鲍比·达林。片中所有的曲目都由他亲自献声。
在塞浦路斯的演出中,他还意味深长地献唱了《Who Can I Turn To?》(我能向谁求助?)。他对记者说,自己的遭遇就像上世纪50年代著名编剧达尔顿·特朗勃,当年他被迫用化名创作《勇敢的人》斩获奥斯卡,直至《斯巴达克斯》才得以正名。“当道格拉斯坚持署特朗勃真名时,众人惊呼‘你疯了,这会毁了你’,他却说‘银幕上演英雄容易,现实中选择正义更难’。正是这份勇气终结了黑名单。”
他在变相抛出橄榄枝给好莱坞一些著名的大导演:“如果马丁·斯科塞斯或昆汀·塔伦蒂诺致电我的经纪人,这场放逐便很快会终结。能被如此量级的电影人召唤,我将倍感荣幸。”
他笃定道:“我坚信这一刻终会来临。”
更新时间:2025-11-26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date("Y",time());?>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61893.com 闽ICP备11008920号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559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