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的狱友刘建修:时隔59年回忆将军在狱中的场景,还忍不住泪流

刘建修被关进保密局3号牢房时,吴石已经在里面住了半个月。

刘建修是黄埔毕业的学生,论军人,他也是见过无数,但在数十年后想起来依然让他泪目的,就只有吴石将军。

1950年3月,20出头的刘建修正在工作,一群特务冲过来,不由分说就将他押走,然后推进一个阴暗潮湿的黑屋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铁门便“砰”地关上了。

刘建修急忙转过身,双手抓住铁条大声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突然,一个平静地声音说道:“你喉咙喊破也没用的。”

刘建修不喊了,他松开紧拽的铁条,顺着铁门跌坐在地上。

“刚进来,肯定不习惯,夜里风大,用墙角的稻草挡一挡。”那个平静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书本合上,从他身上,刘建修根本就看不见身为囚犯的警惕和沮丧。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与他说话的人曾是“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待旁边的狱友悄悄告知后,他瞪大了双眼。

刘建修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吴次长,竟然会是在牢房里。他眼前的吴次长已然脱下了戎装,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囚服,可他脊梁挺得很直。

刘建修安静了下来,他用眼睛扫视了一圈牢房,整体空间不足五平方米,挤了8个人(最多时10人),每个人的体味儿混杂在一起,再掺上墙皮受潮的霉味儿,空气显得很沉闷。被排挤着的人,相互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吴石身上。

吴石是这里面最坚挺的人,他的衣领抻得很平,袖口也理得很整齐,就连衣角都没有乱一点。他捧着一本书,借着小窗透进来的光正看得聚精会神,一边看还一边标注。

开饭了,每人一碗玉米粥,闻起来霉味儿十足,粥上面飘着一小撮咸菜,看不到一丁点儿油腥,有人抿了两口便放下了。

吴石的饭菜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给了他一碗白米饭和两块红烧肉。他没有自顾自的吃,将一块肉分了出去,剩下的另一块夹到了刘建修碗里,说道:

“你才来,很多都不习惯,别糟践了自己的身子,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吴石说话的语调依然很平静,就跟在外面的日常对话没什么两样。

脚步声由远而近,随着铁门的响动,吴石被带走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发灰,气息很重,肩膀看着还塌了下去。

刘建修在牢里呆的时间长了,他才知道,吴石经常被叫走。

等吴石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夕阳透过铁窗在地上形成了一道狭长的光影,只见他撑起身子,捋了捋衣裤,借着光又开始翻看起那本书。

这一次,刘建修看清楚了。吴石的书页间夹了几根早已干枯的草叶,他不明白那是用来做什么,便忍不住发问,这才知道,那是将军放疯时特意在院子里摘回来的,他说看见这些草叶,就会想起家乡的田野。

夜里,刘建修焦躁不安,他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自己莫名其妙被抓进来,就忍不住叹气。折腾了好一阵子,吴石突然向他说道:

“人这一辈子,总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要扛。1937年淞沪会战,一个18岁的小战士冲锋在前牺牲了。牺牲前,他说好想再吃一口妈妈做的饭。”

自始至终,吴将军没有提说自己的处境,他说话很轻,怕影响到其他人休息。

听了吴石的话,刘建修安静了下来。他后来也明白了,将军口中说的“比自己重要的事”,那便是家国情怀,是心中坚定的信仰。

天刚刚亮,吴石又被带走了,回来的时候依然脸色发灰,气息沉重。审讯的时间越拉越长,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刘建修频繁地看着吴石进出这间牢房。

每一次回到牢房,吴石身上的伤都不一样。

叶翔之是保密局的狠人之一,他将灯光调成强光,直接怼着吴石的眼睛照。接着,电流便从指尖窜进了将军的身体,身体无法承受下,直接导致将军的左眼失去了光明。

第二轮便是老虎凳,那些砖一匹一匹地往上摞。还有竹签,指缝里根本就容不下这个东西,硬生生撬起了指甲盖。还有烧红的烙铁,焦味儿直接窜出了刑讯室......

吴石终于被架回了牢房,刘建修和其他人赶紧围上去。一时半会儿,他们谁也不敢动他,刘建修想帮他把鞋穿上,可他的脚脖子肿得像个沙袋,根本就穿不进去。

他的手上还缠着布条,但是已经被血水浸透了,身上嵌满了被鞭打和烙过的印子,没一处皮肤是好的。

牢房里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他,只是静静地围着他,听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没有听见他呻吟。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氛围里过了很久,吴石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大家轻轻把他挪到靠里面的墙边,用稻草将他围了起来,怕风吹着他。

刘建修忍不住问了句:“疼吗?”

只见吴石微微睁开眼,用力回答道:

“身上的疼,过去就过去了,嘴里说出的话,收不回来。”

空气瞬间凝住了,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在翻滚。

铁门一开一关得更频繁了,对吴石的审讯也越来越紧,刘建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怕将军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再次刑讯后,吴石开始脑胀心跳加速,狱医的汞柱刻度爆到了最大数值,他低声向叶翔之说:“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成脑溢血。”

这之后,将军的铺上多了些干草,碗里也多了些汤水。

6月10日的清晨,看守准时送来了早饭,刘建修和其他人跟往常的没什么两样,唯独吴石的是白米饭和一碗红烧肉。

看守最后一个给他,走时说那是“断头饭”,刘建修听到,手里的碗差点儿打翻。

吴石跟往常一样,很平静。他将肉依次分送到刘建修等人碗里,自己扒了几口白饭,然后起身将衣服抻直,将裤带拴好,将携带系紧,又把自己的书放好,草叶子取出来后就放在书上面。

牢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好紧张,刘建修突然问:“你,怕吗?”

吴石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怕什么?我这一生,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唯独对不起家人!”

整理完一切,吴石站起来,看了一眼门口众多的狱警,对刘建修等人说了句“我走了”,随后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铁门“砰”地关上了,刘建修快速地扑过去,一直目送着将军消失在视线里,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他们整理了将军的遗物,那本书里夹着几页手记,字写得很板正:

“于己,走到今天,念头不改;于妻,时时挂在心上;于子,望他们知自立,为人善。”

看着这几行字,刘建修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因为这些都能对上将军的那段日子。

刘建修后来出狱了,但他再也走不出与将军在一起的时日。他将那三个月里的一切都捋了出来,以此来纪念将军。

刘建修捋得很细,细到牢房的尺寸,细到喝的那碗粥里能看见霉点,细到夜里的脚步声是轻是重,细到灯光下的影子由粗变细,细到他们每个人的呼吸声......

刘建修越捋越沉重,以至于几十年后,他一想吴石将军在狱中的场景,就会忍不住流泪。

因为他是刘建修见过的军人中,唯一把姿态守到最后一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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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13

标签:历史   狱友   狱中   将军   场景   刘建   牢房   铁门   保密局   次长   草叶   身上   大口   说道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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