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0年盛夏,台北马场町刑场上,一具具遗体在烈日下腐烂。
没有人敢靠近,直到两个人出现。
他们冒死领回了一位将军的遗体。
更惊险的还在后面——一个17岁女学生,将骨灰绑在身上,跳进大海......

1948年春天,香港,陈宝仓坐在茶楼里,窗外维多利亚港波光粼粼。
这位52岁的中将,刚刚做出了人生中最危险的决定,加入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

保定军校第九期毕业的陈宝仓,履历上写满了战功。
淞沪会战、德安战役、桂南会战,右眼在抗战中被日军炸伤失明。
抗战胜利后,他担任第四兵站总监,因被人告发"资助解放军"而免职,免职反倒给了他自由。
在香港,他见到了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的饶彰风、方方。
几次长谈后,陈宝仓说出了那句话:"我可以去台湾做些工作。"
没有豪言壮语,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1949年,陈宝仓的"案子"撤销,重新被任命为"参谋本部"中将高参。
时局已经明朗,海峡对岸节节败退,大批军政人员逃往台湾。陈宝仓却选择逆向而行。
临行前,他做了个决定:让妻子师文通带着孩子们留在香港。

三个月后,他被捕了。这个时间差,救了全家人的命。
到台北后,陈宝仓开始了表面平静、内里惊心的生活。
他利用保定军校的老关系,这些同学、同事、部下分散在各个军事机关。
喝茶聊天,拜访叙旧,看似寻常的社交,实则暗藏玄机。
台湾分了几个防守区?每个区谁负责?兵力多少?防守正面有多少公里?
陈宝仓一点一点地拼凑着这幅军事地图,他是参谋出身,懂得什么情报有价值。

零散的信息在他手中变成系统的资料,亲笔整理好,交给吴石。吴石再通过秘密渠道送往大陆。
那些资料每一份都价值千金,每一份都可能要命。
陈宝仓心里清楚,自己走在刀尖上。案发只是时间问题。

崩溃来得比预想的更快,1950年1月29日,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被捕。
这个曾经的地下工作者,在刑讯下选择了背叛。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2月,特务在吴石家中搜出大量情报资料。

那些手写的文字,暴露了书写者的身份——陈宝仓的字迹太好辨认了。
3月初,陈宝仓被带走,审讯室里,他始终坚持一个说法:"我给吴石提供的都是份内工作,我不知道这些会被送给谁。"
审讯人员一度相信了他。毕竟,作为高参给上司整理资料,看起来合情合理。
可档案里的记录出卖了他。
抗战时期在广西靖西,他帮助过越南共产党训练人员,还营救过被捕的胡志明。
这些"前科"早就被记录在案,山东省主席王耀武,曾经告发他"资助解放军",虽然证据不足,疑点一直存在。

现在,所有的疑点连成了一条线。
6月10日,判决下达。
"高等军法会审庭"判处吴石、陈宝仓、朱枫、聂曦死刑。没有辩护,没有上诉,当天下午执行。
临刑前,陈宝仓给老友段翔九写了遗书。
只有三句话,后来公开的内容只有一句:"无愧于国家民族,儿女不必悲伤。"
下午4点,台北马场町,枪声响起,四个人倒下了,尸体被丢在刑场上,无人认领。

谁敢认领?认领就是承认关系,承认关系就是自投罗网。
盛夏的台北,气温超过35度。尸体在烈日下迅速腐烂,恶臭弥漫。
马场町成了禁区。

消息传到香港,师文通瘫坐在椅子上。
丈夫走的时候说过:"如果回不来,你就带着孩子们好好活。"
现在,连"如果"都不需要了。遗体还在台北,她在香港,师文通是基督徒。她想到了教会的力量。

她给台北的两位教友写信:唐辉麟、陈克敏。
信很短,请求很明确:能否帮忙领回陈宝仓的遗体?
唐辉麟和陈克敏收到信时,手在发抖。这个忙,帮还是不帮?
帮,意味着冒险。白色恐怖下,任何与之有关的人都可能被牵连。
不帮,一个人死后连全尸都留不下。
两人商量了一夜,决定去,为了做人的底线。

他们找到相关部门,填写了一堆表格,签了无数字。终于获准去马场町刑场。
刑场的景象让两人作呕。遗体已经腐烂,苍蝇成群,恶臭扑鼻。
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哪一具是陈宝仓?
唐辉麟蹲下身,强忍着恶心,一具一具地辨认。衣服、体型、特征……最后,他看到了那只失明的右眼。
抗战中留下的伤,成了死后辨认的标记。这个讽刺的细节,让两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找来工人,将遗体运走,送去火化。整个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骨灰盒拿到手时,已经是深夜。两人连夜赶往码头,将骨灰交给约定好的人。
那个人,是陈宝仓三女儿陈禹方的同学,叫殷晓霞。
17岁的女孩,接过骨灰盒时,手没有抖。

殷晓霞本来计划经香港去上海考大学。现在,行李里多了一个骨灰盒。
1950年7月的一天,轮船靠近香港。
甲板上,殷晓霞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心跳加速。她没有入港证。

那个年代,两岸往来严格管控,没有证件根本无法上岸。
港方检查人员会把人遣返。骨灰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船靠岸了。检查开始了。
殷晓霞做出了决定。
她回到舱位,打开行李箱,把所有衣服、书本、生活用品都留下。只带走骨灰盒。
她用布条把骨灰盒紧紧绑在腰间,外面套上衣服。
夜幕降临,趁着混乱,她爬上船舷。深吸一口气,跳进了海里。
7月的海水并不冷,危险来自别处——暗流、漩涡、鲨鱼,还有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

殷晓霞拼命游着。骨灰盒绑在身上,每一下划水都格外吃力。
海水灌进口鼻,咸涩的味道混着恐惧。
不知道游了多久,脚终于碰到了地面。她爬上岸,瘫倒在沙滩上。
骨灰盒还绑在腰间,布条因为海水浸泡变得松软。她摸了摸,还在。
接应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接过骨灰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骨灰还是潮湿的。
师文通拿到骨灰时,抱着盒子哭了很久。
这是丈夫留给她的最后一点痕迹,被一个17岁的女孩,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
骨灰从香港运到北京,又是一番周折。
1952年9月,毛主席签署了0009号《革命牺牲工作人员家属光荣纪念证》。

1953年9月14日,北京八宝山,公祭仪式低调进行。
李济深亲自主祭,宣读祭文:"陈宝仓同志之死,是重于泰山,是光荣的!我们的同志和祖国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他的!"
现场不到二十人。吴石案尚未解密,很多事情不能公开。
女儿陈禹方站在墓碑前,想起父亲离家那天。
他把妈妈缝好的棉袄拆开,夹层里藏着纸条:"若回不来,把棉袄改成孩子的书包,背到新中国。"

那个书包,后来真的改成了。直到2024年,才捐给军事博物馆。布料脆得一捏就碎。
殷晓霞后来的人生轨迹已不可考。但那个跳海的17岁女孩,完成了一个承诺。
她把一位将军,带回了家。
参考资料:
陈宝仓:从旧式军官到革命烈士·人民网党史频道·2020年9月14日
更新时间:2025-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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