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 来
编辑|徐 来
《——【·前言·】——》
板仓街头,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墙角,捧着破碗要饭。
谁也没想到,这副肮脏外皮下藏着一条秘密通道,正通往上海的一间小客栈——那里,有人等着接走三个孩子。
杨开慧是在一场没打响的战争中牺牲的。
长沙,1930年深秋,南门外枪声断断续续,抓人名单被反复修改,杨开慧的名字最后一次被圈红。何键亲自批准了行动。
清晨未亮,门被踹开,几名宪兵闯进院子,翻箱倒柜,毛岸英被惊醒时,手里还捏着半页作业纸,三兄弟被赶到厅堂,脸贴着冰冷的地板。
“你是毛泽东的妻子?”为首的军官指着她问。
她没回答,有人甩出一份声明,让她签名:脱离关系,配合调查。
杨开慧盯着那张纸,没有动笔。
审讯持续三天,长沙警备司令部专设审讯室,木椅无靠,地砖冰冷,她咬着牙不发一语。
看守递来饭,她推回去,有人拿孩子威胁:“再不说,连你儿子也走不了。”
那一夜,她开始咳血,窗外天色暗得像墨水倒在地上。
被带走的第二十一天,押赴刑场,沿途没有人围观,没有高喊,没有喧哗,一声枪响,在岳麓山下消散。
尸体没归还,家属收不到任何通知,板仓村的街头却多了人影。
有的推车卖货,有的抱柴走路,还有的每天中午,蹲在杨家门口晒太阳。
李崇德起初没察觉,直到有一天岸英悄声提醒:“那个烤地瓜的,一天三次,跟着我去打水。”
孩子被放出来是半个月后,邻里没人敢问理由。
谣言四起:有人说何键要借孩子逼毛泽东露面,有人说孩子已被秘密改编成“人质组”,没有人知道真相。
杨家陷入死,向振熙,杨开慧的母亲,烧掉了所有来信,夜里点灯抄地图,把湖南到上海的铁路线,一寸寸描在旧窗纸上。
“这仨娃不能留。”她看着油灯说,“不走,是等死。”
出去?怎么出去?送谁走?谁能接?这些问题没答案。
答案,是乞丐带来的。
1931年春,冷雨连日,板仓街头泥泞不堪。
乞丐第一次出现是在一个清晨,披着麻袋,蓬头垢面,蹲在杨家对面墙角,他不说话,眼神游离,只有破碗一摇一晃地响,像故意撞人神经。
岸英站在门缝后看了他半晌。乞丐忽然咕哝一声:“岸英。”
声音极轻,像被雨水冲掉的名字。
李崇德端着洗衣盆停住脚,她蹲下来,看了他一眼,乞丐手里把碗举起来,碗底垫着一团油纸。
她接过碗,进门转身抽开油纸。
四行小字,笔迹粗重:“务必速送三兄弟至上海,拉斐德路天生祥。后天启程。”
落款没有名字,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红印,是湖南省委曾用过的秘密标识。
她没有再看第二遍,转身锁上院门,乞丐站起身走远,拐角处消失得无声无息。
当天夜里,家里开了三次会,向振熙拿出那张旧地图,指着白水火车站到汉口一线,分析沿途盘查情况,决定自己亲送。
“只要能出白水,就有希望。”
她把米袋剪开,夹层缝进干粮和棉布,把三个孩子一个个藏进去,用旧红布蒙上。岸英被放进最下面,旁边塞了鸡蛋和糖包。
“就当自己是礼物。”她摸着篮盖说,“哪也别动。”
出发那天,下着雨,街头寂静。她背着篮子,一路走到村口。
两名便衣站在岔口。
“去哪?”
“去侄媳妇家吃满月酒。”
她笑着递出火车票和两块大洋。便衣没开口,盯着篮子看了三秒,挥手放行。
白水火车站更紧,安检口有士兵持枪,抽查行李。
她低着头,拎篮走在队尾,见查得紧,故意跌了一跤,把篮子摔在地上。鸡蛋滚出,糖洒一地。检票员一边招呼人让开,一边帮她扶篮。
篮里静得出奇。检票员瞄了一眼,只看到鸡蛋、红糖、两件小衣物。他咂嘴:“满月酒,还带礼。”
车厢里人不多,她占了一个角落,靠窗坐下。火车开动时,她终于松口气。
窗外的水田倒退成一幅幅模糊影子,篮子里没动静,她没有多看,只把手放在篮盖上,像在压着一块沉木。
板仓到白水只有五十里,却像跨过一道命门。
清晨的火车站人不多,一半是挑担子的乡人,一半是拎包的逃难客。
风从铁轨那头灌进来,刮得人睁不开眼,李崇德一步步挪着,背后篮子沉甸甸,篮沿下是红布,布下是三双冻得发紫的小脚。
岸英藏得最深,靠着米袋最底那层。几天前,他主动跟岸青换了位置,说“我个子大,底下不透风,正好。”
检票时,旁边那户人家包裹太多,被拦下检查。
特务顺手翻了一件棉袄,竟抽出一捆书,那人慌了,嘴硬说是祖宗留下的笔记,没几句,就被拖走了。
李崇德趁乱跟上另一队旅客,眼盯着前面一名抱小孩的妇人。
她学着对方的语气撒娇:“孩子太闹,我早想送回娘家省心。”检票员扫了她一眼,点点头,“快点,上车了。”
站台尽头,向振熙一直没敢靠近。
她只站在一棵槐树下,隔着人群望着李崇德走进车厢。
汉口站前,广播响起——“全体乘客注意,临时安检,证件请备好。”一阵骚动。
这趟车上的客人不少从湖南来,有几个长沙口音的被叫下车。
李崇德往篮子里按了按,篮中传来一阵轻颤。她低头捂住,故意咳嗽了几声。
车停了四十分钟,才再次启动,汉口的夜色翻过车窗,像黑布罩了过来,那一刻,岸英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我们走出来了。”
到上海前,一共换了三次车,每次换乘,都提心吊胆地守着篮子。
进站检票、出站登记、途中盘问,李崇德装作农妇,有几次干脆装疯,嘴里念着“过年了,过年了”。
进上海那天,下着小雨,火车停靠时,一名身穿呢大衣的中年男子,在站台尽头等着,手上提着一包茶叶,没走近,只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她抱着篮子跟了上去,两人一句话没说,穿过两条街,进了一家杂货铺后门。
铺内堆满麻袋,空气里是霉味和豆油味。男子掀开米袋,从中抽出一封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交给天生祥。”
天生祥酒店在拉斐德路,是一间开在街角的小楼。
前厅经营茶水,后院住的却全是“亲戚”,带三兄弟进去时,店老板看了眼篮子,“来得巧,再晚两天就不好了。”
兄弟三人由毛泽民接手,那晚他们洗了个热水澡,换了新棉衣。
李崇德没留下,没等晚饭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照顾好他们。”
上海地下党组织在1931年春遭到重创,源头是一个名字——顾顺章。
这位原来的红色保卫干部,在被捕后迅速叛变,供出了大量党员信息。
拉斐德路天生祥酒店,很快被“清查”,保育院关闭,能撤的全撤,来不及的四散逃亡。
毛岸英三兄弟,住在董健吾安排的旧楼内,只待两天。
消息传来那晚,楼门被敲响三下,两下停顿,一声长响。开门后,来人一脸惊色:“马上走。”
李崇德从菜场接到通知,赶来时房间空了,只剩墙角一本撕烂的连环画。
她开始四处寻找,上海滩大,孩子小,没人知道三个孩子去了哪。后来听说躲进了法租界的一间阁楼,靠卖报为生。
岸英从不叫苦,每天骑着一辆坏掉的黄包车,穿街走巷送报纸。
遇上警察查票,撒腿就跑。
有一次摔了个大跟头,膝盖破了,回到阁楼装作没事。岸青守着家中灶台,一边熬粥一边给岸龙讲“红军的事”。日子一天天熬着。
1933年,组织重新联系上三兄弟,安排去江西避风头,但形势又变。
两年后,张学良、李杜出面协调,设法安排毛岸英、毛岸青出国。
这件事极其隐秘。从上海到广州,再到香港,最后搭上前往海参崴的苏联货轮。
船仓黑暗,冰冷刺骨,毛岸英用旧报纸裹住脚,彼时年仅十三岁。
他们在莫斯科落脚,住进国际儿童院。
生活稳定下来后,毛岸英被送往军事院校,后加入苏联红军,参加卫国战争,战后重回祖国。
谁也没料到,这个从长沙牢中活下来的孩子,后来会站在抗美援朝的战场前线,牺牲于1950年,年仅28岁。
毛岸青回国后一直沉默寡言,做事稳重,毛岸龙身体不好,少年时常年生病,最终早逝。关于他留下的资料很少。
那名乞丐,再没人见过,党史研究者曾试图查找其身份,有人猜是湖南省委交通线的成员,有人怀疑是曾做过长工的地下联络员,但都无从查证。
有人说,他后来死在路上,也有人说他回到乡下当了哑巴。总之,再没有“岸英”的呼唤出现在板仓街头。
更新时间:2025-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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