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很普通,普通到我都记不起来他有什么特点。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
我出生在一个小城镇里,说是城镇比农村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我记事起,80年代的大人们总是起的很早,回来得很晚。我的父母也是一样,每天天没亮就从被窝里起来,开始忙碌一天的生计。而孩子们上学的去上学,没上学的会被反锁在家里。
只有到了饭点才会见到他们回来做饭,但吃完饭没休息一会,又会不见他们的身影。小时候的奢望只有在晚上,因为父母的陪伴只有在晚上会久一点。
等我的年纪稍大一点,能自己提的动水桶,烧水煮饭开始,和父母见面的时间更短了,因为连到了饭点父母都很少回来了。经常是等我煮好了饭菜一等就是到了晚上。
到了我上学的年纪,和父母见面的时间才多了起来,因为我可以经常到工地上给他们送饭了。可以帮他们干点小活,顺便也可以聊聊学习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了,这也是为数不多欢乐的场面。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我13岁读初中那年戛然而止,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左等右等,等到了零点还是不见父母回来的身影。等来的确是亲戚们的一个电话,我的父母在离家不远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镇医院里,让我赶紧过去。
此时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来不及多想就直奔县医院。到了县医院,亲戚们都在,肇事司机逃逸,都是亲戚们在忙前忙后。站在手术室门外,我的手心里直冒汗,心里很忐忑,默默祈祷着父母不要出事。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事情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手术室门打开,医生让我赶紧进去帮忙,原来父亲脑震荡颅内出血在抽搐,护士抓不住手腕,吊瓶针打不进去输不了液,情况很危机。医生建议我们把我的父亲送到市医院去,镇上的医疗器械和技术不够。来不及多想赶紧联系三轮摩托车(那时候都还没有私家车)连夜转院送往市医院。
期间询问了下母亲的情况,脸部受重创丢了块血肉,需要缝合。还好没有生命危险,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留下一些亲戚照看母亲,我跟随其他亲戚上了三轮摩托车一起送父亲去市医院。
在去往市里的路上,我帮忙按着父亲抽搐的手,防止吊针掉落,愣愣的看着父亲那因疼痛抽搐的脸。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端详起父亲的脸。
我的父亲很瘦,棱角分明,留着小胡须,有点小帅,小时候总喜欢拿他的胡须来摩擦我的脸逗我开心,身体单薄却喜欢我骑在他肩膀上看戏曲,我也喜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他一起兜风。他还写了一手好字,从来没教导过我学习,以至于我都忘记了他是一位高中生。虽然是高中生,却看不出一点书生气,皮肤被嗮得暗黄,还有常年的胃病……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思绪拉回到现实,我感觉到了不好,父亲的手开始僵硬,身体不再抽搐,我让大伯他们开快点。事与愿违,父亲还是没能等到市医院,安静的躺在了我怀里。
到了市医院,开了死亡证明,从太平间领回父亲的遗体。回家的路上我没哭,犹如行尸走肉,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讲,天塌了,最难受的应该是母亲吧。
之后的几天我忘记了我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有人告诉我,母亲和奶奶(爷爷在我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哭晕了好几回,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
守在父亲棺椁前,没有泪水只有满心的怒意。肇事司机还在逍遥法外,内心无法平静。
过完头七,安葬好父亲,亲戚们帮忙登悬赏广告,走访事故现场,一无所获。本以为要等警察破案,事情却出现了转机,事情过去一个多月肇事司机自首了,肇事逃逸致人死亡要重判吧,可结果令人难以接受。只给判了2年外加赔偿10w。据说肇事者权势大,这就是官官相护吗,时至今日我还是心意难平。
父亲走后,人走茶凉。以前关系好的渐渐的联系少了或者是不联系了,母亲也收起了软弱的一面担起了生活,但是我知道半夜里哭泣的声音。
时间飞逝,我也已经为人父母,生活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也会时常点上三支香烟到您的牌位前聊聊生活工作上的琐事,为您敬上一杯您喜欢喝的酒。当然母亲也时常会在深夜里哭泣。母亲的视力也越来越差了,我们都想您了。
更新时间:2025-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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