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史笔记347 :1848年德意志革命统一与自由为何要等权力来敲门


1、1849年春天,法兰克福圣保罗教堂的议员们收拾文件时,脸上满是失落。他们折腾了近一年,想让德意志既成“民族国家”又成“宪政国家”,这梦想太沉,自由党和民主党根本扛不动。可谁也没法降低要求——对统一和自由的渴望,是神圣罗马帝国1806年灭亡后,四十年攒下的念想,就像压在心底的火,不烧出来不罢休。最后拿出的《帝国宪法》虽成了废纸,却成了后来人跟旧势力讨价还价的“硬通货”。理想就像挂在天边的月亮,看得见却摸不着,可正是这束光,照亮了后来人脚下的路。


2、1848年5月18日,圣保罗教堂挤得满满当当,代表们坐在一起,可“德意志”到底是啥模样,谁也说不准。那会儿大家想当然地觉得:说德语的奥地利,肯定得算德意志一份子,就像面包配黄油一样天经地义。直到年底年初,大伙儿才慢慢醒过神:哈布斯堡帝国那摊子太乱,想把它劈成“德意志部分”和“非德意志部分”,纯属异想天开。春天时,或许不用跟奥地利、俄国打架,还能搞个“小德意志”(不含奥地利),可那会儿谁都觉得这主意太寒酸。等一年后大伙儿松口了,这方案早成了泡影——真要干,就得跟奥、俄开战,而该挑大梁的普鲁士,早吓得缩起了脖子。机会这东西,就像春雪,错过了时辰,再想要就只能等来年了。


3、1848年夏天,普丹为石勒苏益格打起来,这事把一个理儿摆得明明白白:没普鲁士,德意志在国际上说话就像蚊子哼哼。就像一群人出门闯江湖,总得有个能打的带头,不然只能挨揍。所以温和自由派从来没真想过废了普鲁士这个“士兵之国”——民族大业还得靠它,只能让它继续横着。也正因为普鲁士在革命里没伤筋动骨,到了秋天,国王才敢腰杆一挺,扛起反革命的大旗。你指望的靠山,有时偏偏就是挡路的那块石头,这世道的绕弯子,总让人哭笑不得。


4、那会儿的“德意志问题”,不只是“大”还是“小”的选择题。1813年,恩斯特·莫里茨·阿恩特就喊:“什么是德意志祖国?凡是说德语的地方!”要是议员们真按这思路,用语言、文化划地盘,阿尔萨斯、洛林的一部分就得算德意志的。可议会还算清醒,没这么干——不光是不想按语言划线,更舍不得那些不说德语、却跟德意志绑了几百年的地方。就像老邻居哪怕方言不同,住久了也成了家人,哪能说分就分?民族这东西,从来不是尺子量出来的,是日子熬出来的。



5、1848年6月5日,阿恩特在议会上拍着桌子说:“波希米亚、摩拉维亚跟了我们一千年,以后也得接着跟我们!”这话听着霸道,却代表了不少人的心思。议员们还觉得,特伦托周围说意大利语的“韦尔什蒂罗尔”,既然在德意志邦联里,就得进未来的帝国;石勒苏益格虽不在邦联,可跟荷尔斯泰因缠了那么久,哪怕好多人说丹麦语,也得整个儿划进来。历史这根绳子,缠得太久,想解开就得扯断些什么,谁也舍不得下手。


6、有意思的是,德意志人只在东普鲁士那些同化了其他民族的地方,才认法国那套“民族归属看个人愿不愿意”。最让人跌眼镜的是,自由派在波森问题上,压根不承认“自决”——为了把说波兰语的地方划进来,找的理由不是“历史上是我们的”,而是“对我们有用”。革命刚开始时,大伙儿还可怜波兰被欺负,可几个月后,威廉·约尔丹7月辩论时喊的“健康的民族利己主义”就占了上风,之前的同情被说成“瞎感动”。利益面前,同情心就像薄冰,看着结实,踩上去就碎。


7、德意志的极左派倒是还抱着老梦想:跟波兰搞好关系,让所有爱自由的国家团结起来,圆“各民族之春”的梦。可他们喊着要跟反动的俄国打场全欧解放战争,这让他们成了孤家寡人。沙皇俄国确实坏,可1848年那会儿,欧洲列强没一个真愿意跟俄国动手。普鲁士的自由派外交大臣海因里希·冯·阿尼姆-祖考夫想过这事儿,结果被国王怼回去,6月20日就丢了官。想靠“人民战争”打败俄国?说白了就是做白日梦。有时候,理想太烫,捧不住就会烧到手。


8、1848到1849年,保守势力能那么得意,说到底是没多少人想跟过去彻底掰了。左派想要的那种革命,后果谁也说不清——德意志共和国、社会革命、内战,甚至像马克思、恩格斯说的世界大战,想想都让人打哆嗦。绝大多数人觉得,老样子再差,也比未知的将来强。不光是有钱有文化的,连小老板、农民、工人也这么想。温和自由派一个劲儿往右靠,左派就变得更激进;左派越激进,又越觉得温和派在投降。这就像拉橡皮筋,两边都使劲,最后只能僵着。革命这出戏,从来不是唱独角戏,得看台下观众愿不愿意鼓掌。


9、不光自由派往保守派那边凑,保守派也在偷偷学自由派。国家法学者弗里德里希·尤里乌斯·施塔尔,父母是犹太人,自己改信了路德宗,是国王的亲信,向来主张“基督教国家”。1849年初,他在《为一个保守党拟定的草案》里说,“法律秩序不能碰”,因为这是道“栅栏”,既能挡“人民专制”,也能防“诸侯专制”。这么看,法治国家成了“不断革命”的解药,宪法反倒成了防民主的堡垒。保守派没丢“国王最大”的老规矩,只是在新条件下松了松绑——就像给旧瓶子装新酒,瓶子还是那个瓶子,味儿却变了点。


10、1848年12月5日的普鲁士宪法,是政府硬塞给大家的。后来经国会两院改来改去,君权思想贯彻得明明白白:国王又成了“君权神授的统治者”,政府只对国王负责,军队、官吏、外交,议会压根管不着。虽说国王的命令得有人签字,可指挥权牢牢在他手里,说白了就是给专制套了层宪政的壳,不少人骂这是“假宪政”。最让人气的是,1849年5月30日,国王用“三级选举制”代替了平等普选——这制度合了温和自由派的意,却惹恼了民主党,他们说“不玩了”,1849年7月的选举真就没参加。权力这东西,总爱披着“规矩”的外衣,让人看不真切。


11、1850年2月5日,修订后的普鲁士宪法公布,好歹还是个立宪君主制。奥地利就不一样了,1851年12月31日,皇帝一道诏书,把1849年的宪法废了,又变回专制帝国。这么一来,1848年后,南部、中部德意志邦国和普鲁士有了个共同点——都是宪政国家,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这是革命结出的意外果子,就像种麦子长出了豆苗,当时看着不起眼,后来在1866年、1870到1871年的战争后,才显露出分量:从包括奥地利的老文化圈里,慢慢长出了以普鲁士为首的小德意志国家。历史的拐弯处,总藏着意外的礼物。


12、革命没解决该解决的问题,却把问题摆得清清楚楚,影响远着呢。1848到1849年的教训,才让自由主义者明白:德意志问题首先是“权力问题”,跟奥地利和普鲁士的“死对头”关系脱不了干系。1853年,斯图加特出了本书,叫《权力政治的原则》,作者是自由派评论家奥古斯特·路德维希·冯·罗豪。这哥们儿年轻时还参与过抢军营,被判终身监禁后逃到法国,1848年才回来。不管是他发明了“权力政治”这词,还是借了别人的,反正这词火了,成了政治圈的口头禅。有些道理,总得摔过跤才明白。


13、罗豪在书里说:“统治就是用权力,有权力才能统治。这是所有政治的硬道理,也是历史的钥匙。”这话戳中了自由派的痛处——革命失败,就是因为把局面搞乱了。在他看来,自由派太天真,没看清奥地利的利益和德意志的利益根本拧不到一块儿,也没明白普奥矛盾的根儿:“普鲁士要活,就得发展;奥地利要活,就得按住普鲁士——这就是真相。”承认现实比抱着理想硬扛,有时更需要勇气,就像赶路的人,总得看清脚下的坑才能走得远。


14、罗豪没放弃“大德意志”的梦,可他觉得“小德意志”是必经之路。普鲁士的利益能跟德意志民族合上拍,奥地利却不行。而且普鲁士是宪政国家,就算有缺点,也是“德意志的政治学校”。守住宪政总比左派的激进口号强——那些口号看着热闹,最后可能帮了反动派的忙。罗豪不想丢了老理想,可他知道:靠理想实现不了理想,得用权力的手段。只是他没料到,后来不少人把这话听歪了,觉得搞权力政治可以不管理想,最后变成了赤裸裸的抢地盘。理想和权力,就像马和缰绳,少了谁都跑不远。


15、1848到1849年,对德意志历史来说是个大拐弯。自由派和民主派自己没本事实现统一和自由,这事儿像块烙印,让德意志人的政治意识总带着点唯唯诺诺。可当年没实现那“统一加自由”的双重目标,也未必全是坏事。要是革命者真按计划来,引发一场解放欧洲的大战,对旧大陆来说,说不定是场更大的灾难。历史的路从来不是直的,有时候绕个弯,反倒是躲过了悬崖。有些没实现的梦想,可能是命运在悄悄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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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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