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全球能源格局正在悄然生变。一组来自中国海关总署与国际能源署（IEA）的数据让人侧目：中国每年进口超400亿立方米天然气，竟几乎全部来自一个比朝鲜还低调、甚至被称作“中亚互联网孤岛”的国家。名字或许陌生，但它正影响着中国乃至亚洲的能源安全——土库曼斯坦。

沙漠腹地的“能源大国”

地图上，土库曼斯坦像一块被风沙吹拂的谜团，80%的国土被黄沙覆盖。卡拉库姆沙漠下，埋藏着全球第四大天然气储量，官方数据显示远景储量高达50万亿立方米。外界对这里的印象，往往停留在沙漠与孤立，但现实却远比想象复杂。

阿什哈巴德，这座用450万立方米白色大理石装点的首都，曾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为“全球大理石建筑最多的城市”。沙漠烈日下，白色建筑群如同幻境。但真正让世界为之侧目的，是这座城市地下流淌的天然气脉络。

中国与土库曼斯坦的能源合作，始于2009年中亚天然气管道的正式通气。这条1833公里的能源“丝绸之路”，穿越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直抵中国西部，成为中国天然气进口结构中的“大动脉”。据中国国家能源局2025年最新发布，土库曼斯坦已连续多年成为中国最大单一气源国，2024年对华供气量占其天然气出口总量约90%。

避开大国棋局的独特策略

土库曼斯坦在外交上的“消失感”，并非偶然。1995年联合国第50届大会，全票通过土库曼斯坦为“永久中立国”的决议。这一身份赋予了它不参与任何军事同盟、不驻外军、不卷入地区争端的独特地位。作为苏联解体后唯一获得联合国正式承认的永久中立国，土库曼斯坦用“谁也不得罪”的策略，成为中亚地缘政治中的一道安全缓冲。

在俄美角逐中亚影响力的背景下，土库曼斯坦的中立地位，让它既能以能源为纽带对接中国，又能维持与俄罗斯的基本合作关系。俄罗斯曾长期主导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出口，依靠老旧的苏联管网低价采购再高价转售欧洲。2009年，中亚管道开通，格局彻底改变。到2024年，俄罗斯每年从土库曼斯坦采购的天然气已降至50亿立方米，远低于中国的400亿立方米。

阿富汗、伊朗、欧盟都曾谋划分食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资源，但无一能够撬动中国的“刚性需求”与“稳定承诺”。TAPI（经阿富汗通往印度的天然气管道）喊了20年依旧遥遥无期，地缘风险和投资回报率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富足与困局的两面

天然气为土库曼斯坦带来了极高的外汇收入。中国海关最新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从土库曼斯坦进口天然气总值超过150亿美元，成为后者外汇收入的绝对主力。中国不仅是最大买家，也是最稳定的合作伙伴。与俄罗斯对欧洲的供气纠纷频发不同，中土之间的能源贸易几乎没有中断或违约记录。

大规模的能源出口，让土库曼斯坦拥有极低的国内能源价格。2025年9月，阿什哈巴德市区加油站的汽油价格折合仅人民币1元/升左右，居民用电、用气甚至长期免费。能源红利直接转化为城市生活质量，首都公共建设投资数十亿美元，城市基础设施极为现代化。

但另一面，单一的经济结构已带来隐忧。2023年，能源产业占GDP的比重高达93%。农业、制造业等非能源产业发展缓慢，年轻人失业率始终在20%左右徘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2025年最新报告均指出，过度依赖能源出口将制约土库曼斯坦的可持续发展。

中国与土库曼斯坦的命运共同体

中国之所以敢于大规模投资中亚天然气管道，正是看中了土库曼斯坦的地缘与政治稳定。中亚管道项目不仅是资金投入，更是技术输出。中国石油工程师带去了全球领先的高温高压钻井技术、数字化油气田管理体系。2025年，土库曼斯坦85%的油气田监测系统都采用中国技术，甚至中亚首个数字化油气工程师培训中心也在阿什哈巴德落成。

技术合作带来产能提升。阿姆河项目单日高峰产气4100万立方米，成为中国海外最大的天然气项目。中国企业不只是买气，更以“共建共赢”的模式深度参与上游开发、下游运输和人才培养。

但过度依赖单一买家亦让土库曼斯坦面临议价能力下降的风险。2024年，因价格分歧，土库曼斯坦一度暂停对华增供。与此同时，俄罗斯也通过向土库曼斯坦提供新型钻井设备等手段，试图平衡中国影响力。能源技术标准的竞争，已经成为中亚地缘博弈的新热点。

能源盛宴下的焦虑

“地狱之门”——卡拉库姆沙漠腹地那口燃烧半个世纪的天然气坑，是土库曼斯坦能源财富的缩影。地质勘探队上世纪70年代点燃后，大火至今未熄。世界各地的探险者渴望一睹真容，但极高的旅游拒签率让大多数人止步于想象。

国内社会分配矛盾逐渐显现。能源出口的丰厚收益，主要补贴了首都居民的高品质生活，而郊区和农村的生活水平则提升有限。官僚主义、分配不均等问题，已成为IMF等国际机构关注的重点。中国的稳定采购，为土库曼斯坦提供了安全垫，但也让其改革动力不足。

全球能源转型浪潮扑面而来。欧盟和东亚市场对清洁能源的需求激增，国际油气价格波动加剧。土库曼斯坦政府正在加速推进天然气化工产业转型，试图将资源优势转化为工业能力。新管道项目正在规划，向西与向南的新出口方向尚未成为现实。

“中亚互联网孤岛”的特殊生存法则

外界很难想象，2025年的土库曼斯坦，依然保持着极为严苛的信息管控。全国仅有一个国际机场，网络封闭程度被戏称为“中亚的朝鲜”。本地人办理护照极为困难，外国人入境需缴纳高额指纹费，旅游业长期处于“难以接近”状态。总统画像遍布街头，官方媒体鲜有国际新闻，信息孤岛的形象与其全球能源枢纽的地位形成强烈反差。

但正是这种“低调”战略，使土库曼斯坦在全球能源版图中拥有了独特话语权。既不高调选边，也不卷入大国争端。中立国身份为其提供了“安全港”，让它能在中美俄博弈中以能源为筹码，游刃有余。

低调的绑定，现实的考验

土库曼斯坦与中国的能源纽带，已成为影响亚洲能源安全的关键变量。权威数据显示，如果中国失去土库曼斯坦这一气源，将影响全国天然气供应格局，而土库曼斯坦同样难以找到能承接如此庞大需求的替代市场。世界银行、IEA等机构都认为，这种“低调绑定”的双向依赖，在未来几年仍将持续。

但能源盛宴难以永续。全球绿色能源转型愈演愈烈，技术、市场、分配等多重矛盾同步显现。土库曼斯坦要想摆脱“单一出口经济”困境，必须加快结构调整步伐。中国在确保能源安全的同时，也需关注合作伙伴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沙漠之国的“低调”，不只是对外的姿态，更是现实压力下的生存智慧。在全球能源变局的今天，这种低调的绑定，正考验着中亚的未来，也影响着中国的能源战略。

参考资料：中国与中亚继续深化能化领域合作

2025-06-24 14:57·中国化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