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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爷爷”之于储鑫鑫,都只是一个墓碑上的名字。她出生时,爷爷已经去世多年,后来家中失火,老物件连同记忆一起被烧成了灰烬。在长辈们只言片语的讲述里,爷爷就像一个遥远且模糊的影子。
电影《南京照相馆》热映后,储鑫鑫的小红书被一张张民国户籍卡刷屏——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在1946-1948年间制作了150多万张市民户籍卡。这批档案被封存、遗忘,直至2006年被发现。经南京市档案馆修复整理并数字化后,向公众开放查询。
储鑫鑫也试着联系档案馆,意外获得了爷爷年轻时的照片——一个戎装笔挺,昂首挺胸、眼神坚毅的军人形象。一同寄来的还有奶奶、14岁的大伯,以及2岁的大姑妈的资料。第一次“看见”爷爷,即使早有准备,她还是低估了血脉中亲情基因被激活的震撼感,让她瞬间失语。
图|储鑫鑫将爷爷档案发布在小红书上
被震撼到的还有杨思娴。过去她一直想不明白,爷爷作为一个老南京,为什么总是像游客一样,到夫子庙、乌衣巷前拍照。直到她拿到了爷爷的民国户籍卡,才找到答案——家庭住址那栏里的长生祠,就在乌衣巷的后面。
一张张巴掌见方的户籍卡,像投入时光深潭的石子,勾起的是人心底最柔软的记忆。一坛传了几十年的老卤,一道年年必做的南京韭黄春卷,98岁仍念叨“女人老了也要美”的四姨婆——这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忽然有了清晰的来路。它们不只是家族的密码,更拼凑出历史褶皱里,普通南京人的烟火日常:在文德桥上看画舫,在三元巷走廊里挤着生火做饭,在彩霞街开店营生。
更意想不到的回响,来自小红书的评论区。失散多年的亲人在此重逢,祖辈的后人隔空致意,户籍卡上的“老地址”被反复端详。那些被时代打散的街坊邻里,在数字空间里,重新聚拢。
看见爷爷少年时
今年除夕,杨思娴和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和过去一样拉着一年来的家常。大家相互谈笑,也心照不宣地回避着,年夜饭里少了熟悉的什锦菜和鸭肫鸭舌。奶奶去年走了,之前每到过年,她都会为家人准备好这些地道的南京味道。
杨思娴由爷爷奶奶带大,后来周末只要有空,她就会往老人家跑。那里不仅能温暖自己的胃,更重要的是,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只要和奶奶说说话,就能获得能量。
奶奶去世后,她一直困在回忆里,可当她后知后觉想要看清奶奶的一生时,才发现“自己对她其实没太多了解。”
对爷爷的记忆定格在更早的2010年。记事时,爷爷已是古稀老人。她隐约知道,爷爷是抱养来的,原来家里孩子多,过继给了太爷爷。这些碎片,以前听着就过了。
图|小时候的杨思娴与爷爷奶奶
直到在小红书上刷到别人晒出的祖辈照片——那些穿着长衫、旗袍,以及旧时光里的面孔。一张张翻过去,心里那点模糊的念头,忽然清晰了:爷爷奶奶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很快,杨思娴在档案馆拿到爷爷户籍卡的复印件。照片上是个15岁的少年,穿着干净的布衫,头发梳得整齐。她像是被击中,怔在原地,眼前这个眼神清亮且坚定的少年,和那个她熟悉的暮年身影,隔着70年的风尘叠在一起,岁月的重量瞬间有了实感。
一同寄来的还有太爷爷的卡片,照片里56岁的他身穿长衫,戴着那个时代流行的圆框眼镜,清瘦的脸上颧骨略微隆起。职业一栏里填的“电灯匠”,如今在家族里已经难觅痕迹。
从档案馆回家的路上,她又拿起两张民国户籍卡仔细端详,身边是高楼林立、车流如注的南京,照片中的一老一少仿佛也置身其中。不变的是,路边的梧桐树还在,7月的蝉鸣依旧。
同样是除夕夜,在台北,去年璧君吃上了家族十几年来的第一个团圆饭。年前,三叔的儿媳在小红书上刷到民国户籍卡,她跟着博主的指示,找到了爷爷一家的资料。璧君的爸爸住在高雄,在兄弟4个里排行老大。拿到户籍卡后,已经87岁的老人执意要到台北,“李家一定要一起过个年。”
年夜饭上,三叔把户籍卡复印、塑封,还在世的三兄弟每人一份。看到户籍卡上“三元巷2号”的住址,父亲当即决定,来年要回南京看看。
户籍卡上一共6人,璧君的爷爷奶奶,父亲、姑姑,还有四姨婆(奶奶的堂妹)和幺姨婆(奶奶的小妹)。那时,父亲只有8岁,正在上小学,没有照片只能用指纹代替(三角代表“斗”,圆圈代表“簸箕”)。
在姓名栏,璧君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的原名,也由此打开了一段家族往事。1946年,爷爷从湖北应城老家到南京任职,父亲因为名字被同学笑话,爷爷给他改名“乔陵”,取乔迁金陵之意。后来爷爷在随国民政府转移的路上,两位叔叔相继出生,分别取名乔湘、乔台。
图|1955年璧君父亲一家搬进台北松江路后合影
璧君记事时,爷爷奶奶已经50多岁,但户籍照片里,28岁的爷爷穿着干练的衬衫,整张脸棱角分明,头发浓密。29岁的奶奶穿着棉服斜靠在一张小桌上,即使是黑白照,也能看出身后茂盛的花朵。璧君记得,奶奶曾说最爱家乡的腊梅,但台湾太热养不活。璧君直到有年去成都旅游,在杜甫草堂看到腊梅,才知道这种花有多香。
每逢过年,奶奶都会买回一些水仙——奶奶最爱的还有自己唯一的女儿,户籍卡上的信息,记录着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痕迹:“李淑仙,4岁,小学……”
图|璧君姑姑的档案
1948年,爷爷离开南京前,6岁的姑姑和他拌嘴,赌气和四姨婆一起回了湖北老家。这一别,就是骨肉分离,生死相隔。1966年,24岁的姑姑在老家因病去世。
“我是长孙女,奶奶特别爱我,她是把对姑姑的爱灌注到了我身上。”璧君回忆,小时候奶奶偶尔会对还不懂事的她说,“你跟你姑姑很像。”
和璧君一样,储鑫鑫拿到的户籍卡里也有姑姑。去年,78岁的老太太去世了。但在户籍卡照片里,姑姑还是个1岁左右的婴儿,坐在奶奶的怀里,圆嘟嘟的小脸上戴着一顶军帽,“可爱极了。”
14岁的大伯也有一张珍贵的照片,戴着一顶瓜皮帽,露出略带调皮的笑容。储鑫鑫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对标志性的招风耳。大伯今年93岁了,衰老模糊了他的面孔,只有耳朵还是当年的模样。
在养老院,大伯拿着父母的照片端详良久,缓缓开口:“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图|档案中储鑫鑫的大伯(左)、奶奶和姑姑(右)
看清来路,前路才有了方向
每年清明节,储鑫鑫都会随家人一起去给祖辈上坟。但墓碑上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生于哪一年,死于哪一年,好像寥寥几句就把他们一生概括完了。”储鑫鑫说,“我其实感受不到什么。”
看到户籍卡上的照片后,墓碑上的名字变得鲜活起来。有时她会忍不住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嘴巴好像随爷爷。
“其实人不就这么回事,” 储鑫鑫说,“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有时,一个人在世上仅存的记录也可能是错的。拿到户籍卡后,储鑫鑫发现,爷爷奶奶墓碑上的出生日期是颠倒的,而且都早了10年。
张彩云也在寻找家族历史的“书证”。1岁时爸爸去世,妈妈改嫁,她跟着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智力残疾的大伯一起生活。大学毕业前,爷爷奶奶又相继离世,她终于有意识想要抓住些记忆时,发现身边已经无人能够讲述。
她去过天津、武汉、扬州和上海等地,寻访爷爷奶奶的过往。但她很快发现,普通人在历史里很难留下痕迹。又或者,它们就藏在某个角落里,自己却无从下手。
拿到爷爷奶奶的民国户籍卡,还意外收获到了太爷爷的信息,家族轨迹才逐渐清晰。她记得,自己用爷爷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合成了一段视频,“眼泪哗哗地掉。”
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她常常不知该往哪儿走。“看清了来路,前路才有了方向。”
璧君家也在行动。去年,她带着父亲回到湖北应城老家,见到了已经98岁的四姨婆。户籍卡上19岁少女的照片,瞬间激活了老人的记忆:那时她在南京念女子高中,寄居在堂姐(璧君奶奶)家,一间砖木小房间用帘子隔开,6口人住在一起,却从未觉得拥挤。
图|璧君四姨婆的档案
在南京的日子,最难忘的是带着外甥女(璧君姑姑)出去逛街,新街口的国父像、面包房橱窗前诱人的蛋糕……每次出门,姨侄就要避开璧君的爸爸,“小男生跟着碍事。”
相隔近80年,很多事都变了。两位老人相见,都已经认不出彼此。
但也有些东西穿透了岁月。尽管已经98岁了,教了半辈子书的四姨婆依然神采奕奕,走起路来还是“板板正正”。5月的春日里,老太太戴着色彩鲜艳的眼镜,深蓝开衫上点缀着金羽,花白头发精心烫过,蓬松有型。
她户籍卡的照片上,19岁的少女也烫着当时时髦的发型,脸上似乎还涂了腮红,对着镜头自信地微笑。
“女人老了也要美的。”老太太对璧君说。
图|回到湖北老家后的璧君父亲与四姨婆合影
一同保留下来的,还有舌尖上的记忆。璧君的奶奶在南京时,时常跟着当地太太学做菜。后来每逢春节,年夜饭里总会有一道韭黄春卷。爷爷奶奶去世后,爸爸兄弟四人分了出来,这道菜固执地出现在每一个李家的除夕夜桌上,成为一盘盘湖北菜里,最执拗的南京印记。
杨思娴家继承的“遗产”,则是一坛沉甸甸的老卤,那是奶奶留下的。奶奶的爷爷是春华楼的创始人,这家民国时期响彻南京的酒楼,以鸭肴闻名。这坛老卤代代相传,每次烹煮,续添新料。奶奶走后,母亲抱回了那口坛子,家族滋味得以延续。
对张彩云来说,最宝贵的传承并非有形之物。通过户籍档案和史料,她拼凑出太爷爷张鸿盛的形象:一位在南京经营“南洋汽车行”的商人。抗战开始后,他捐出全部车辆支援前线。但这份大义,也令家族由盛转衰。
图|张彩云的小红书笔记
半个多世纪后,她10岁那年,爷爷去世。奶奶为了养家,领着低保,每天再去批发一些矿泉水,煮一锅茶叶蛋,做冰糖葫芦、打气球,去莫愁湖公园门口摆小摊,有时还会捡瓶子、废品。
奶奶想尽一切办法带着她和大伯活下去,“在我眼里,她就是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
她一路“搭便车”,小学给她免了一部分学杂费,初中上的是“爱心班”,为了奖学金放弃了南京最好的高中。现在,她一路冲到全球知名的高校,继续打拼——从奶奶身上,她学到的是如何努力活着的生存智慧。
图|张彩云奶奶档案中和晚年的照片
秦淮河水还是像以往一样缓缓流淌
杨思娴爷爷的户籍卡上,地址栏是“长生祠3-1号”。她没在这里住过,但她记得,长生祠前的乌衣巷口有两棵梧桐树,每年过年爷爷都会带着一家人在树下拍照。拍完一家老少会走到文德桥上,看秦淮河上缓缓驶过的画舫。
看到爷爷年少的样子,杨思娴时常想象,那个年代应该会有黄包车响着铃铛在这里来来往往,报童举着最新的号外大声叫卖。15岁的杨家少年,就站在文德桥上看着这一切,思索着什么。
璧君的爸爸也心念着秦淮河。去年5月,老人终于如愿踏上故土,但他一直不敢靠近这条“画船箫鼓,昼夜不绝”的河流。老人告诉女儿,“之前爸爸说那里是灯红酒绿的地方”——近80年过去,他仍记得儿时父亲的训导。
其实飞机刚落地南京,璧君爸爸就对着一家人放话“我要做你们的导游”。他记得洪武路,那里有他的小学,也曾在玄武湖上划过船。他还去过中山陵,告诉儿女们,那里“大到跑不到头”。
还有家旁边的巷子里,弥漫着各种油炸小吃的香气,那是儿时的味道。妈妈爱打牌,这个习惯被她带到了台湾。她时常去百货公司看流行的衣服,然后买回白布染色,再照样子做出来,这是普通人的时尚。
最快乐的回忆,要数在大华大戏院里看电影,尽管只有一次,是关于抗战胜利的。
他细数着熟悉的地名,那时璧君的妈妈去世不久,她有段时间没见爸爸精神如此饱满过。他甚至拒绝坐轮椅,子女们猜测他是不想在“家乡”展示自己的老态,也想用双脚再次感受这块土地。
他最终还是去了秦淮河。璧君告诉他,这里早就不是胭脂粉黛之地,但岸边的双龙戏珠大照壁还是原来的模样,秦淮河水还是像以往一样缓缓流淌。
也有些地名,已经在地图上消失。童佳(化名)爷爷的户籍卡上,住址是“中正路(今中山南路)10号”,他当时在一家名为“雅叙园”的饭馆工作,户主便是饭店股东。
图|童佳爷爷的户籍卡
雅叙园在当时的南京颇有名气,1946年这家餐馆曾在南京主要报纸上刊登多则广告,“特聘川菜名厨,恢复战前风味”,还推出“胜利宴席”,迎合庆祝氛围。
童佳听家人说过,太爷爷有几房姨太太,子女众多。爷爷因为不受待见,独自到南京打拼。或许是儿时的遭遇,让爷爷格外珍惜与后代相处的时光。童佳小时候,农村没有路灯,爷爷常常把她驮在背上赶路,那种因为跛脚一高一低的感觉,是童佳最独特、也是最具安全感的回忆。
在这家南京城响当当的酒楼,爷爷做到过账房先生。一段“黑白电影”般的画面在童佳脑海里闪过:餐馆里人来人往,爷爷就兢兢业业地坐在一张台子后面,埋头对着账本,手里算盘打得飞快。那时爷爷刚24岁,这是属于他的高光时刻。后来,爷爷在百岁那年合上人生账簿,平静离开。
图|童佳爷爷晚年和24岁时照片
不止是雅叙园,抗战胜利后,中正路上的商铺争相复业,也有不少新店开张。张彩云的太爷爷就是其中一个,户籍卡上显示,太爷爷当年48岁,汽车行生意难以为继后,他在中正路上改行经营“木业”。
查档期间,她还翻阅了民国时期的旧报纸。除了哪里战事又起,哪位名人又露了脸,那些泛黄的纸页上,更多是城市最细微的脉动:今天哪条路要翻修,明天哪个片区停水,后天又在何处栽种新树……这些琐碎得近乎平庸的市政告示、社会新闻,以及150多万张户籍卡,勾勒的是一个关于普通人的,柴米油盐、步履不停的旧日南京。
邻里温情,在数字时代里重新流淌
关于柴米油盐,璧君爸爸还记得“三元巷2号”宿舍里,烟火升腾的味道。那是一排2层小楼,房间前有长长的走廊,上面挤满了各家各户的灶台。每到傍晚,炉火燃起,锅铲叮当,妈妈们纷纷出来,在狭窄的公共空间里施展厨艺。那也是属于璧君爸爸的“探险”时间——他会把走廊从头走到尾,好奇地往别家锅里张望。
宿舍楼外有一个喷水池,有时放学后他也会跟玩伴一起在里面疯跑,直到妈妈的呼唤声传来:“回来吃饭了!”
图|璧君爷爷的户籍卡
在城南的彩霞街玉带巷(今玉带园),储鑫鑫的爷爷就住在3号。这段时间,在小红书上刷别人晒的民国户籍卡成为了她的临时爱好。她最关注地址和职业栏,它们似乎拼凑出了当年的街景:绸缎庄里挂着五颜六色的布匹,药铺飘散着草药的气味,木材行门口堆放着待售的原木……
从军17年,走路昂首挺胸的爷爷,就生活在这片街区。长生祠、三元巷以及中正路,则在方圆两公里的地方。大家的祖辈在这里各自营生,或许他们在某些时刻擦肩而过,或许在迎来送往间有过点头之交,也或许他们是一起生火做饭的邻居,过着鸡犬相闻的日常。
如今,地处新街口商圈的三元巷,早已成为南京“宇宙中心”的一部分。人们搬进更便捷、舒适的单元楼里,曾经的邻里被时代打散,公共灶台的热气散尽,邻居碗碟的磕碰声隔在了墙外。
但关于“附近”的知觉并未完全熄灭,它转移了阵地,在小红书的评论区,新的邻里正在重建。
童佳把爷爷的户籍卡照片发在小红书上,评论区有人留言:“我也姓童”,报上爷爷姓名后,发现祖辈们前两个字相同。私信沟通后,童佳确认对方是失散多年的爷爷堂弟后裔,两支血脉重新相连。
图|小红书评论区里童佳与爷爷堂弟后裔的对话
对晒南京民国户籍卡的博主来说,大数据似乎把小红书变成了一个“局域网”。他们经常会出现在彼此的评论区下,然后惊奇地发现祖辈们曾经的微妙连接。
杨思娴在笔记中,提到奶奶的嬢嬢曾经在南京开汽车行。近两百条留言里,出现了张彩云的头像:“我太爷爷以前也是在南京开汽车行的。”
“以前汽车行很少,他们应该认识。”杨思娴回复。
图|小红书评论区里张彩云和杨思娴的对话
储鑫鑫也出现在了同一个评论区,她问杨思娴档案的查询方法,得到了耐心回复。几天后她收到了档案馆寄来的信封,第一次见到爷爷的模样。
同样地,璧君弟媳也是刷到童佳的笔记,并通过对方分享的档案查询方法,才意外获得爷爷的资料。她在评论区兴奋地宣布,来年要和大伯(璧君的父亲)一家到大陆寻亲,重访南京。
童佳对这个台湾网友印象深刻,她在手机上敲下:“欢迎回家看看。”
图|璧君弟媳在童佳笔记下方的留言
八月的南京,梧桐叶间依然响着蝉鸣。档案馆里,那150多万张沉睡的卡片,正在被越来越多地唤醒。
它们不再是档案库里沉默的编号,而是后人手中一把把钥匙。轻轻转动,门后是少年清亮的眼神,灶台上氤氲的老卤香气,走廊尽头一声悠长的呼唤,也是少女对镜时腮边那抹晕红。
那些属于夫子庙、三元巷、彩霞街的日常,正通过一方小小的屏幕,被重新打捞、拼合、认领。
南京城的烟火就这样重新升腾,绵延不绝。那些关于家的记忆,街坊邻里的温情,终将如秦淮河水一样,在数字时代里,重新流淌。
- END -
撰文|木风
更新时间:2025-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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