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冬天,南京梅花山冷风刺骨。军统大楼里灯火通明,46岁的毛人凤伏在案前批阅情报,门口传来副官的恭贺——长子毛渝南的诞生。那一刻,他脸上的阴鸷竟难得化开,仿佛手里攥住的不是谍报而是未来的福泽。然而谁也没想到,十年之后,这位叱咤风云的特务头子会客死台北,留下一个被时代裹挟的破碎家庭。

蒋介石败退时,毛家老小同行去台。船舱狭窄,三岁的毛渝南紧紧拉着母亲向影心的衣角,对岸的灯火渐远,他却记得父亲低声吩咐:“管好自己,别碰政治。”这句话像烙印,一直伴他长大。1949年底,毛人凤凭借残余势力在台湾仍呼风唤雨,可内部斗争一波接一波。向影心被无端送进精神病院,毛渝南从此对权术心生戒备,转而迷上电子元件和收音机。
1956年12月11日,毛人凤郁郁而终。灵堂里挽幛森冷,毛渝南抿着嘴角一句哭声都没有。亲戚劝他接手父亲留下的关系网,他只回了四个字:“敬谢不敏。”随后赴美求学,主攻通信工程。1970年代硅谷草根创业风起,他赶上了好时候。1974年,他与美国工程师合资创立IISI,专攻线路板自动测试,这家公司后来改组为台湾国际标准电子;行业内都叫他“Taiwan Sam”,意指“台湾在硅谷的山姆大叔”。到了五十岁,他已身价过亿,但更看重行业影响力。九十年代,他先后在阿尔卡特朗讯、3Com与惠普任大中华区掌舵人,操着略带重庆口音的英语,和华尔街基金经理谈笑风生。

郭台铭第一次登门时,两人一聊就是五个小时。郭劝他加盟富士康,毛渝南摆手:“兄弟,各忙各的,我做系统,你做制造。”2017年,郭台铭再次相邀,这回他答应出山,担任富士康董事长。不过他已年逾七旬,只干了一年就递交辞呈,理由是“想回实验室折腾点真正好玩的东西”。离任后,他淡出公众视野,偶尔现身学术论坛,语气轻松却从不触碰父辈往事。
与大哥相比,次子毛佛南更像毛人凤——面沉似水,心机缜密,却把算盘打在金融市场而非军情局。1960年代初,他在台湾大学读数学,一头扎进概率论。毕业后赴美攻读MBA,上世纪八十年代在纽约创办对冲基金,以稳健配置著称,人称“小黑面大神”。他很少接受采访,只在一次闭门路演里抛出一句话:“计算风险比计算敌人舒服多了。”基金规模巅峰期超过二十亿美元,个人净资产突破十亿新台币。不幸的是,2009年他突发心梗离世,朋友圈评价只有一句“算盘停了”,颇有宿命意味。
三子毛书南性格迥异,不甘躲在账本或实验室。他对外自嘲“忧郁里带一点理想主义”。大学时攻读政治经济学,博士论文研究东南亚华商网络的变迁。走出校门,他先做跨国贸易,赚到第一桶金后投身侨团事务,出任北美中华总商会会长。1978年后,大陆改革开放的消息像一阵暖风,他积极牵线搭桥,组织考察团往返珠江三角洲。一次演讲中,他说:“我改变不了父亲,但能决定自己和同辈华侨的方向。”几十年下来,他在洛杉矶、厦门与吉隆坡之间频繁穿梭,被媒体称为“空中飞人”。国内多座城市为引资授予他“荣誉市民”称号,在侨界口碑不错。

值得一提的是,毛人凤共有八名子女,五女三男。女儿们大都远离公众视线,据传有人定居加拿大,有人旅居欧洲,从未公开谈论父亲。外界揣测她们是躲避话题,也是自保。至于后人如何评价毛人凤,家族晚辈大多含糊其辞。毛渝南只在内部聚会上说过一句:“上一代的血与火,我们无法偿还,但能选择不再复制。”随后举杯,一饮而尽,气氛凝滞数秒才继续寒暄。
从军统总部到硅谷实验室,再到华尔街交易室,乃至侨领的社交宴请,毛家三兄弟的人生轨迹甩开了父辈的阴影,却又难彻底摆脱那段纠葛。有人总结他们的共性——远离政治、抱紧专业、广结善缘——听上去是经营之道,也像自救指南。戏剧性的是,毛人凤曾视为头号对手的共产党大陆,如今成了三兄弟事业的关键舞台;父亲用特务网织就的恐惧,最后被儿辈用技术、资本和商贸重新丈量。

今天,搜寻毛渝南的公开行程几乎只剩一些学会名单;毛佛南的基金已交由专业经理打理;毛书南依旧在各地招商会里张罗茶叙。八十年光景,枪声与密令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市场规则与航班时刻表。毛家后代,最终用另一种方式写下“改写命运”四个字。
更新时间:2025-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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