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家应该都看了《沉默的荣耀》吧?与以往那些以历史人物为原型的剧集不同,这次,创作团队大胆尝试,直接将历史事件艺术重现,更是用了那些烈士们的真名。
这让观众们能够更好地自主搜索,了解那段历史。吴石将军等人的纪念碑、墓碑前面,也都多了许多不同的色彩,那是后辈们献上的鲜花。
说起来,陈宝仓将军也是其中的一位烈士。他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将家人送离了台湾。那个时候,距离他被捕,只有2、3个月了。
1900年的北平,八国联军刚撤走没多久,城南松宝斋古玩店的伙计陈父,正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叹气。
这孩子名叫“宝仓”,盼着能给家里存点“宝贝”,可乱世里哪有安稳日子?没几年,松宝斋遭了劫,家底被抢空,陈父积劳成疾,在陈宝仓14岁那年走了,没过几个月,母亲也跟着去了。
彼时的陈宝仓刚念完中学,连学费都凑不齐,在街上看见清河军官预备学校的招生启事,眼睛亮了:管吃管住还免学费,哪怕要每天天不亮就练队列,他也认了。揣着几件打补丁的旧衣裳去报到那天,他在心里跟自己说:“先活下去,总有办法。”
在清河念了几年,陈宝仓凭着一股“死磕”的劲,把测绘图、战术课都学到了前几名,顺利考进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工兵科。
那会儿的保定军校,是军阀时代的“军官摇篮”,同学里有后来的抗日名将,也有跟着阎锡山、冯玉祥混的,可陈宝仓不掺和这些,每天除了上课,就泡在图书馆里看工程图纸。有同学笑他“太死心眼”,他却指着图纸上的战壕说:
“工兵的活,差一厘米就可能让弟兄们送命。”
1923年毕业,他投奔了阎锡山,从排长干到团长,跟着部队在山西、河北之间打转。可看着军阀们今天抢地盘、明天打内战,他心里越来越难受:“这身军装要是用来打中国人,还有啥意思?”
直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来,他在军营里闷头喝了半瓶烧酒,把帽徽摘下来擦了又擦:“该打鬼子了,再不能这么混下去。”
1937年淞沪会战打响时,陈宝仓已经是第八集团军的参谋长,管着外围防御的协调。日军的飞机像蝗虫似的往阵地上扔炸弹,炮弹把土翻过来又翻过去,他连着好几天都没沾过床,眼睛里全是血丝,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就用手势指挥士兵加固工事。
这仗硬扛了好几个月,把上海的百姓和物资都护着撤到了内地,可陈宝仓的右臂也被弹片划了道深口子,条件有限,他简单裹了块布就接着走。
转年春天打安徽宣城,他正趴在战壕里看地图,一架日军轰炸机突然俯冲下来,炸弹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炸开。等他醒过来,右眼已经看不见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卫生员要抬他下去,他却攥着望远镜不肯放:“怕啥?一只眼照样能瞅准鬼子的阵地!”
养伤期间,妻子师文通带着孩子来看他,看着他空荡荡的右眼窝,哭得直发抖。陈宝仓却笑着把女儿抱到腿上,用没受伤的左手给她叠纸飞机:“爹这是跟鬼子‘换’的记号,以后看见独眼的,就知道是打鬼子的英雄。”
眼伤还没好利索,武汉会战又开始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知道他懂战术,专门把他调到第二兵团当参谋长,跟着兵团司令张发奎守德安。
那会儿日军调集了2万多人,装备比国军好得多,陈宝仓带着工兵连在阵前挖了好几层反坦克壕,还在壕沟里埋了自制的炸药包。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亲自带着士兵往阵地上送弹药,左腿被流弹擦伤,也只是撕下衣角缠了缠。
这一仗打下来,日军联队长田中大佐被击毙,两万多鬼子没剩下几个,士兵们都喊他“独眼将军”,他却摆了摆手:“是弟兄们厉害。”
1940年秋天,日军占了越南,中越边境告急。陈宝仓奉命去靖西组建指挥所,刚到地方就发现,边境上不光有鬼子,还有特务盯着进步人士。中共办的《新华南》杂志缺印刷地方,他偷偷把自家后院的仓库腾出来。
抗敌演剧队被特务刁难,也是陈宝仓拍着桌子跟特务呛声:“在我靖西的地盘,谁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先问我答不答应!”
有次胡志明在广西天保被当成日本间谍抓了,要就地枪毙。陈宝仓听说后,连夜骑着马去跟当地专员交涉,“这人是帮着咱们抗日的,杀了他,寒了人心!”好说歹说才把人转到柳州的战区长官部,最后保下了性命。
可这事也引来了麻烦,军统特务在蒋介石面前告他“通共”,差点把他叫到重庆受审,还是张发奎等人帮着说情,才躲了过去。陈宝仓摸着右眼的伤疤,跟身边人说:
“我没做错,要是为了怕麻烦看着好人受欺负,那才真叫白活。”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到了靖西,陈宝仓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士兵们讲课,他忍不住愣了愣,脸上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没过多久,他就接到调令,去青岛担任军政部胶济区特派员,主持日军投降仪式。
10月25日那天,青岛汇泉路跑马场上挤满了人,老百姓举着小旗子,到处都沾满了人。陈宝仓将军穿着笔挺的军装,看着日军司令官在投降书上签字,陈宝仓心里感慨万千。他以为国人终于能过上太平日子了。
可他的希望很快就落了空。没过多久,国民党就开始筹备内战,陈宝仓被调到济南当第四兵站总监,负责给前线送军粮。可他看着士兵们背着枪往解放区开拔,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还要打?
有次,看着仓库里堆的军粮有些都发霉了,附近的百姓们却连红薯都吃不上,陈宝仓当即让人把好的粮食分给百姓们,那些发了霉的,则留着自己吃。
这件事很快就被王耀武知道了,一下告到了蒋介石哪里,说他“通共,把军粮送给解放军。”这次陈宝仓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辞了职,他说:
“我不想再打仗了,要是穿军装是为了对付同胞,我宁可不穿。”
到了1948年,陈宝仓带着家人去了香港。那时候的香港,聚集了不少不满国民党内战的进步人士,他在这里见到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人,也见到了中共华南局的同志们。聊起台湾的情况,大家都有些犯愁。
就在这个时候,陈宝仓突然说:“我去台湾。”
他在国民党内部还有不少熟人,能凭着“国防部高参”的身份混进去,搜集军事情报。妻子师文通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是默默地给他收拾行李,细心地将一切都收拾好。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去,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了。
刚到台北,他就找了个机会见到了吴石。吴石是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也是潜伏在台湾的自己人。
两人在老茶馆见的面,点一壶茶,没说半句废话,就定好了联络方式:每周三下午,在茶馆靠窗的位置,两人一人带本书,情报就藏在书页里。
那会儿的台北,特务简直就像“苍蝇”一样多。陈宝仓每次去接头,都要换身便衣,坐三轮车绕三条街,再穿过菜市场,确认身后没人跟着,才敢进茶馆。
1949年的时候,台湾的局势就越来越紧张了。
有一天,陈宝仓的女儿一回到家,就怯生生地跟他说:“爸爸,街上又在抓人了,五花大绑的,听说要拉去马场町。”听了这话,陈宝仓虽然嘴上还在安慰闺女,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当天晚上,他就跟师文通说:“你带孩子去香港,越快越好。”师文通哭着说要一起走,可陈宝仓知道,全家一起撤目标太大,特务肯定会盯上。
最终,夫妻俩商量出一个办法,假装“离婚”。那段时间,邻居总能听见他们吵架,甚至还摔了碗。没人的深夜,陈宝仓却仔细地将家里的金条分两份,一份用来支撑妻儿以后的生活,剩下的则交给交给英商朋友,让对方把师文通和孩子送走。
1950年1月12日,师文通带着孩子去基隆港坐船。陈宝仓没去送,只是躲在码头对面的窄巷里,军大衣领口拉得老高,右眼旧伤被海风激得发疼。他看着客轮的烟囱一点点变小,直到看不见,才偷偷抹了抹眼泪。
这一别,就是永别。
家人走后,陈宝仓的日子就更紧张了。
吴石劝他:“你也撤吧,找渔船去香港,还来得及。”可他摇了摇头:“台南的海防图还没弄全,我走了,谁送出去?”那段时间,他几乎住在了办公室,情报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要核对好几遍才敢抄下来。
2月下旬,坏消息传来:台湾地下党负责人蔡孝乾被捕了。虽然一开始没叛变,可风声已经紧到不行。陈宝仓赶紧把没送出去的情报烧了,灰烬拌进花盆里,还在上面种了株花,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有同僚偷偷给他准备了渔船,让他夜里走,他却又拒绝了:“再等等,等把最后一份情报送出去。”
终于把塞着情报的书交给了交通员朱枫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那天夜里,陈宝仓忍不住对着月亮念陆游的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很有可能等不到那天了,但还是忍不住抱着希望:万一呢?
1950年3月1号,蔡孝乾叛变了,供出了400多个地下党员。3月3号,报纸上登了“破获匪谍案”,吴石当天就被抓了。陈宝仓知道,自己也快了。
他把剩下的密件烧干净,却故意在衣柜夹层留了半封没写完的“通共信”,他想当“大鱼”,让特务以为抓了他就够了,放过还没暴露的同志。
3月29号早上,陈宝仓正在吃粥,门突然被撞开,特务举着枪冲了进来。他没慌,放下筷子,只对邻居说:“帮我给香港家人报个平安,就说我一切都好。”
审讯室里的灯光特别刺眼,特务用了皮鞭、烙铁、电椅,陈宝仓的衣服被血浸透了,却没吐一个字。特务举着那半封“通共信”问他,他只淡淡一笑:“我通的不是‘共’,是中国。”
6月8号,军法处下了死刑判决。陈宝仓签字的时候,在“陈宝仓”3个字旁边,写了句“浮名身外事,应不愧苍穹”。2天后,他跟吴石、朱枫、聂曦一起被押去马场町刑场。
行刑前,他跟宪兵说:“请让我面朝香港方向。”那里有他的妻子、孩子,有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牵挂。
枪声响起时,他没喊口号,也没哭,就那么站着,像平时站岗一样,50岁的陈宝仓,就这样把生命停在了海峡这边,把信仰留在了他想守护的这片土地上。
更新时间:2025-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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