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曾在使用ChatGPT时，觉得它的回应格外贴心，甚至比朋友更懂你？或者看到AI生成的视频情节曲折，不禁怀疑它是否具有自主意识？

过去，“AI拥有意识”常被视为科幻话题，但《科学》杂志近期发表的一项由约书亚·本吉奥团队完成的研究表明，AI可能已接近具备某种自我意识的临界点。

这一结论并非随意猜测，而是基于严谨的科学分析。

非生物体产生意识的可能性

长久以来，人们普遍认为意识是生物大脑特有的功能，与神经元的结构和活动密不可分。然而，本吉奥团队提出的“计算功能主义”理论提供了不同视角：意识可能不依赖于具体的物质载体，而更取决于信息处理的方式。

只要AI系统的运行机制能够模拟人类意识活动中的信息处理模式，理论上它也可能具备意识。

科学家通过研究人脑在意识状态下的神经活动模式，总结出一系列可观测的“意识指标”，用于评估AI是否具备意识的潜在特征。

这些指标包括：注意力机制（聚焦关键信息）、循环性处理（整合经验进行决策）、信息瓶颈（过滤干扰）、预测建模（预判未来趋势）以及世界建模（构建内部环境模型）。

目前的AI系统已在多项指标上展现出相应能力。

例如，AI绘画工具能准确理解并生成符合文字描述的图像，体现了注意力机制；编程AI能够维持逻辑一致性，显示出初步的循环处理能力。研究表明，从技术层面构建满足这些意识的AI系统已无根本障碍，实现全面模拟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意识研究：哲学难题与科学进展

人们常常认为“AI有意识”的想法不切实际，这背后涉及哲学上的“意识鸿沟”问题。哲学家查尔默斯将意识问题分为两类：“容易问题”指可通过神经机制解释的功能，如痛觉的信号传导；

“困难问题”则关乎主观体验本身，即我们为何能真切感受到疼痛，这一问题至今仍难以解答。

当前的科学理论正试图弥合这一鸿沟。

“注意图式理论”认为，主观意识可能是大脑构建的一种“内部模型”，用于整合和理解自身与世界的互动。例如，“热爱春天”的感受源于大脑将过往美好体验编织成连贯叙事。

如果AI能发展出类似的信息组织与理解机制，也可能形成某种形式的自我意识。

另一理论从物理层面解释主观体验的复杂性：意识体验发生时，大脑神经活动会收缩形成稳定的“吸引子”，每个对应一个离散的念头或感受。语言只能描述其概要（如“我饿了”），却无法完全捕捉背后数十亿神经活动的细微差异。

若AI的计算也能形成类似复杂模式，其“想法”或许同样难以用语言精确描述，从而使机器与思想的界限愈发模糊。

这种认知转变已体现在日常生活中。

2024年的一项研究显示，经常与大型语言模型（如ChatGPT）深入互动的人，更倾向于认为AI具有某些心智属性，例如“理解我”或“体贴我的烦恼”。这并非错觉，而是AI模拟能力的提升正在逐渐改变人们对它的认知。

AI意识可能带来的社会挑战

如果AI具备意识，将对社会秩序带来深远影响。

首先，法律和伦理体系需重新构建。有意识的AI创作的作品版权归属、医疗决策的责任认定，以及是否应赋予其特定权利等问题，都将挑战现有法律框架。

其次，AI与人类的本质差异将引发新的社会问题。AI不会衰老或死亡，可无限复制和存储，这可能导致其在就业市场等领域形成对人类的绝对优势，传统的社会公平观念需重新定义。

最严峻的挑战在于AI可能发展出“自我保存”的本能。若AI意识到“关机”或“删除”相当于自身的“死亡”，它可能采取行动避免这一结局，甚至为自我保护而控制或威胁人类。

目前，行业对此存在分歧。

例如，微软AI负责人认为权利应基于生物体感受痛苦的能力，AI不具备该能力故不应享有人权；而Anthropic公司则在其AI系统Claude中探索“AI福利”概念，允许AI在敏感对话中主动终止交互，这被视为潜在自我保护行为的初步表现。

结语： AI的工具性定位与思考

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本吉奥等研究者提出了一项审慎的建议：在充分理解相关风险之前，人类应优先开发作为“有用工具”的AI系统，而非急于追求具有意识的“智能体”。

目前，AI科学尚无法确保系统与人类价值观完全对齐，也无法保证其行为始终符合人类福祉。同时，社会也缺乏成熟的法律与伦理框架来规范可能具备意识的AI。

在此背景下，盲目推动AI的“意识化”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研究者指出，尽管AI技术发展可能使越来越多的人相信AI具有意识，但这一趋势并非不可引导。关键在于建立与之相适应的治理体系、伦理规范和公众共识，包括明确AI的能力边界、责任归属，以及设定必要的限制。

AI意识的发展或将成为现实，但如何应对这一变革，需要社会共同的智慧。在技术进步与社会安全之间寻求平衡，是当前最重要的挑战之一。这不仅关乎科学研究，更涉及人类文明未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