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赵

编辑|赵赵

1895年4月17日，李鸿章在马关签下那份耻辱条约的那一刻，整个大清王朝的命运就此改写。

但历史没有如果——假如慈禧当时选择"死扛到底"，这场战争的结局，真的会是另一番天地吗？

日本外相的绝密电报

1895年3月，就在李鸿章启程赴日本议和的同一时刻，一封绝密电报从东京发往日本驻各国使馆。

电报的内容，足以让任何一个清朝主战派大臣捶胸顿足——日本外务大臣陆奥宗光在电报中承认："国内海陆军备殆已空虚，而去年来持续长期战斗之我军队人员、军需固已告缺乏。"

这封电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表面上势如破竹的日本，实际上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甲午战争打了不到九个月，日本就已经花掉了近1亿日元军费。要知道，当时日本全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8500万日元。战争还在继续，日本政府又向议会提交了新一轮1亿日元的军费预算增加方案。

首相伊藤博文比谁都清楚：日本政府为了筹措军费，已经加满了杠杆，国内紧张的财政就快拖不下去了。

伊藤博文

俄国驻日本使馆的情报更加触目惊心："所有军舰锅炉，经过十个月连续不断使用的结果，已经破坏到这样程度，以致船只的最起码速度都无法维持，所以船只都急待整修和更换锅炉。"

英国《泰晤士报》当时的判断是："日军在中国已陷入困境，战争的转折点即将到来。"

然而，这些情报，清政府知道吗？

知道。清政府驻英公使从英国外交部得到消息："闻倭兵伤亡甚多，不仅苦于战，且冻馁难耐。现倭在英借债，汇丰密告。"这份情报清清楚楚地告诉北京：日本人已经在英国借债度日，前线士兵又饿又冷。

可为什么清政府还是选择了投降？

这就要说到一个残酷的真相：清政府真正害怕的，从来就不是日本人。

日本人在战争期间发布了一份名为《开诚忠告十八省之豪杰》的檄文，这篇由日本鬼才宗方小太郎撰写的文章，字字诛心——"满清氏元塞外之一蛮族，既非受命之德，又无功于中国，乘朱明之衰运，暴力劫夺……"日本人号召汉人武装起义，推翻满清统治，恢复汉人江山。这份檄文，才是真正刺中慈禧心窝子的那把刀。

对以慈禧为首的满清统治阶级而言，把大部分清军放在国内防范汉人群体的反抗，比放在国门抵御外侮更重要。以日本当时的实力，吞并中国显然不可能；然而战争继续下去，却极有可能激起中国内部的革命。

割地赔款，清朝还能苟延残喘；发动群众，搞不好就要改朝换代。这笔账，慈禧算得比谁都清楚。

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那么，假如清政府真的硬起骨头，死不投降、拒不赔款，历史又会走向何方？

历史学界对此有两种截然对立的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坚持打下去，清朝可能翻盘。

历史学家迟云飞指出：甲午战争时，日本经济发展还很有限，它的经济实力以至国力还小于中国。比起后来的抗日战争，当时日本的国力更难支持持久战争。虽然中国的财政也会十分困难，但若战争时间延长，则中国的潜力就会逐渐发挥出来。

事实上，1895年春的军事形势，远没有后人想象的那么绝望。

就在议和期间，清军已经开始了局部反攻——山东清军收复了牟平、文登、荣成等地；辽东清军收复了宽甸、长甸、金厂等地。日方记载称："炮兵发射炮弹估计多达数千发……彼我死尸堆积成山，血流如注。"日军甚至称赞清军"先攻凤凰城，后又攻海城……现在采取攻势，其志甚佳"。

牛庄之战更是打出了血性。湘军主将刘坤一率领五千余人，面对一万余日军誓死不退。日军在战后记载："其能久与日本交锋者，武威军也。奋死决战，以弱势兵力死守一昼夜，实清军所罕睹者也。"

牛庄之战

日军伤亡减员达3万多人，其中死亡和残疾就达1.7万多人。

如果清廷敢于放弃京师、迁都西安、继续打下去，日本根本无力进攻到西安。武装老百姓、允许团练抗日、正面对峙、敌后袭扰——待日本财政破产、战争资源无法供应之时，再打回去，并非没有可能。

第二种观点则认为：继续打下去，清朝必败无疑。日本大本营在1895年3月7日成立了征清大总督府，任命参谋总长小松宫彰仁亲王出任大总督，开始策划对北京的大规模攻势。日本计划再从国内抽调两个师团，加上已投入战争的5个师团，组成7个师团的庞大兵力，直接在山海关一带登陆，然后直扑北京。4月9日，近卫师团和第四师团已在宇品港搭乘70多艘运输船出发。4月13日，小松宫亲王也带着征清大总督府的其他成员乘船赶往旅顺口。

如果《马关条约》没有在4月17日签署，这7个师团很可能已经兵临北京城下。

马关条约

更要命的是清军的陆战表现实在太过糟糕：鸭绿江江防，3万清军被日军2天攻克；旅顺攻防战，1万3千清军被日军1天攻陷；仅仅十天时间，清朝百余营六万多大军便从辽河东岸全线溃退。淮军、湘军相继被击败后，清政府手中已没有什么部队可以继续投入作战。

然而，真正决定这场战争结局的，既不是军事，也不是财政，而是政治动员能力。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的装备劣势远比甲午战争更大，财政困难远比甲午战争更严重。但最终，中国以持久战的方式战胜了日本。

差别在哪里？在于是否敢于发动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甲午战争时的清政府，恰恰做不到这一点。清政府眼中最主要的敌人并非列强，而是近在咫尺的民众。战争继续下去会使清政府的军力财力难以为继，然而清政府又不敢放手发动群众——这才是清朝必败的根本原因。

以中国之大，扛下去不难；以清政府之腐朽，扛下去却要命。

清政府错失的翻盘机会

《马关条约》签订仅仅6天后，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发生了。

1895年4月23日，俄国、德国、法国三国驻日公使联袂至东京外务省，向日本政府提交了一份措辞强硬的照会："日本割占辽东，既危害中国首都，又使朝鲜独立有名无实，有碍远东和平。故今劝谕贵国确认放弃占领辽东半岛。"

三国限日本15日内答复。

与此同时，俄国在海参崴集结了5万军队。德、法的海军军舰也大量出现在远东海域。三国联合舰队吨位高达12万吨，而日本海军算上缴获的北洋舰队的军舰，总共加起来也只有8万吨。

德国公使甚至不留情面地警告日本外务次官林董："日本必须让步，对三国开仗是没有希望的。"

伊藤博文当着内阁大臣的面算了一笔账：日本国内几乎所有的常备陆军此时大部分都派往了辽东半岛。如果开战，就要再把这些军队调回来防御本土，但此举需要大量时间。而海军此时大部分都在2000里之外的台湾海域。

结论很明显：日本根本打不起这场仗。

5月5日，日本宣布放弃对辽东半岛的永久占领。明治天皇颁布诏书，被迫接受三国的"友谊劝告"。

这件事说明了什么？

说明甲午战争时的日本，远非后来全面侵华战争时的日本。当时的日本国力，根本不足以与欧洲列强对抗。只要清政府在签约前拖延时日、寻求国际干预，赔款数额完全可能大幅减少，甚至连辽东半岛都不用割让。

然而清政府做了什么？慈禧在三国干涉还辽后，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软弱，反而兴高采烈地把俄、德、法三国奉为"救星"。她甚至幻想继续借助三国的力量，把台湾也要回来。

俄国外交大臣罗拔诺夫的回答冷冰冰的："俄国不顾台，亦不能再向日本说话。"

最终，清政府以3000万两白银"赎辽费"赎回辽东半岛，加上《马关条约》规定的2亿两赔款，日本从这场战争中一共勒索了2.3亿两白银。

这笔钱，是日本实际军费支出的2.6倍，是日本年度财政收入的4.87倍。

正是这笔钱，成为日本现代工业的"起爆器"。日本利用这笔赔款建立了金本位制度，扩充军备，发展教育。1893年日本学龄儿童入学率为58.7%，到1900年上升至81.5%，1912年达到98.2%，基本消灭了文盲。

可以说，是清朝亲手养大了这头后来吞噬自己的恶狼。

1945年9月2日，日本在美国"密苏里"号战舰上签署投降书。中国代表徐永昌将军看着同盟国停靠在东京湾的各国军舰，内心感慨万分，他说了一句话——"甲午之役，果能一胜，则我海军今日不悉何似？"这句话，道尽了130年来中国人对甲午战争的全部遗憾。

假如当年清政府死不投降，结果会怎样？

答案或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场战争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侵略者，"投降求和"从来换不来和平，只会换来更大的灾难。民族尊严，从来都是打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

而一个害怕自己人民的政府，注定无法带领民族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