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骑士：新职业的诞生

按惯例，福布斯中国的封面通常会预留给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商业巨擘，或是有望颠覆现状的后起之秀。但本期内容，我们却将镜头对准了一套新职业装和8个“普通人”。他们代表了中国当下商业文明合作范式的一些新变化。

现代商业社会，一套制服能创造的最大价值是什么？

或许没人能回答清楚。但从已有的成功案例看，1978年英国铁路员工换上的“InterCity”蓝色戗驳领西装，去除了当时公众对这一群体“油腻斜挎包，劣质棉外套”、“不守时”、“罢工”等刻板印象；1992年，星巴克的“绿色围裙+黑 Polo”，则是调转了美国咖啡店员工等于“打零工大学生”这样的择业偏见。但最成功的还要数DHL 2005年推出的黄红色职业装。它被搬上各大时装周，至今依然是年轻人喜欢的潮流单品。

以上职业装扮都曾登上过不少时尚刊物的封面。但时至2025年，随着全球灵活就业人口增长，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变化以及个人（千禧一代、Z世代）对工作自由度的需求凸显，职业装的意义与内涵也正变得更加多样化，而不仅仅只是美感与公共可见性。

衣服此时更像一台双向翻译器：社会与企业为它注入符号意义，个人把它穿成自我身份，自我再通过具体行为，把这份意义和价值重新反馈给社会——于是，穿着、身份、行为构成了一条循环往复的链条。

到今年，中国的即时物流从业人员已经超过了1000万人，淘宝闪购决意为这一中国最大的职业群体，设计一套真正意义上的制服。

人数上，首批接受淘宝闪购免费换装的“骑士”或将达到100万人，是1978年英国22万铁路员工的4倍、2005年DHL合并后50万员工的2倍。

设计上，该款制服也是目前完成度最高的一套“即时物流”工种专业穿搭：外装面料通过防风防泼水处理，应对城市多变气候环境；模块化的腰挂系统平衡负重与灵活性需求；加固头盔与医疗包则形成双保险机制，降低职业伤害风险。

虽然“视觉信号”能快速削弱职业污名化，但一套职业装扮的长期价值仍然需要“人心”的支持。

一周前，阿里和蚂蚁旗下的20余个品牌共同推出了“城市骑士·橙意计划”，除了提供更好的激励外，也意在为所有平台的骑士群体提供更丰富的生活保障。未来这些保障方案还将会进一步细化至见义勇为专项奖励、支持遭遇危困骑士家庭、专项资助骑士学历提升、专项帮扶骑士及家人就医等。

因此，这套制服在价值观上就承载了更多期望。比如全身阿里系品牌联合LOGO不是广告，而更像无声的承诺，表明骑士们拥有坚实的后盾和创新性的组织支持。制服左臂预留魔术贴位，可更换“星级徽章”与“技能认证章”则是把晋升路径穿在身上，让骑士们每一次的职业成长都能留下印记。而它的终极愿景是创造一种诚实履约、挺身公益、持续教育、守护家庭的新“骑士”文化。

这套职业装扮所能创造的影响力我们还无法估量。一个骑士每天要服务几十位用户。随着服务人群的扩散，社会、顾客、社区及企业对其劳动价值的肯定，骑士群体也可能不再将配送工作视为过渡性生计手段，而是将其重新认知为具备职业可持续性且值得长期投入的社会劳动。一套漂亮的制服也将成为这份工作荣誉感诞生的催化剂。

8月，我们为首批试穿新装的8位“城市骑士”拍了一组大片，也聊了聊天。他们认为：“这份工作已经成为了生活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这份工作中，有人因为结识了新朋友而开心；有人把在路上经历的高兴与挫败写成诗歌广为流传；而有人只是单纯地享受被需要的成就感；从他们的故事里，你可以感受到这一出现不到20年的工作，正在成为一份真正的职业。

@廖泽萌

95后，开朗爱笑的“哒哒妹”，2019年成为饿了么外卖骑士，首位获全国劳模称号的女骑士。

Q：你的这个夏天和以往比有什么不同？

廖泽萌：订单特别多，忙得不可开交，上线就有接不完的单，收入满满，虽然累，但赚得“盆满钵满”，心里很知足。也想和骑士兄弟姐妹们说加油干，还有帅气的制服等着你！

Q：在重庆送外卖，爬坡上坎是什么体验？

廖泽萌：太累了！到客人一楼时，就已经累到不行，抬头看，还要爬七层楼梯，累到会拍视频记录的那种状态。每天大概走两三万步。

Q：从花艺助理转行，是出于什么契机？

廖泽萌：最开始兼职跑外卖是朋友介绍的，第一天挣50块，觉得累，但师傅说“万事开头难”。看到男生能月入过万，就想自己也能做到。兼职两三个月后，发现收入抵得上正式工作，就转全职了。

Q：家人支持你做外卖骑士吗？

廖泽萌：刚开始没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后来说服了爸妈，说这份工作适合自己，会保证安全。家人虽然还是会担心，但看到我喜欢，也就理解了。

@刘一飞

听障骑士，从事外卖行业三年多，饿了么蜂鸟梨园站的“王牌骑士”；工作中通过文字沟通和 AI 语音外呼完成取送餐，梦想是攒够钱学习绘画。

Q：从事这份工作几年，有哪些难忘的事？

刘一飞：开心的事不少。送单时，有的客人会打赏，见我辛苦还送水，特别温暖难忘。也有难受的，比如多次打电话联系不上客人，导航不准耽误送餐，还有客人因我发的文字语序（手语语序和汉语不同），问我是不是AI机器人。另外，一起工作的朋友离职时，我会难受，但后来慢慢也就好了，还是觉得开心最重要。

Q：怎么看这份工作里的自我尊严和职业尊严？有被尊重或没尊严的时刻吗？

刘一飞：很多人提醒我注意安全，说每份工作都不容易。认识了不少朋友，包括听障朋友，他们总说安全第一。目前，没遇到不尊重的情况，为了自尊，我一直努力，工作里有很多欢乐和自由时刻。偶尔沟通时会有误会，比如打电话联系不上客人；有时发短信后，对方问我是不是聋哑人（注：“聋哑人”是对听障人士的误解），我说明情况，他们会道歉，之后用手机翻译沟通就顺畅了。

Q：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是一份令人骄傲的职业？

刘一飞：当一个月收入达到1万元以上，我不仅能够养活自己，也感到很骄傲；工作三年，零投诉、零差评，让我自信而骄傲；我对北京路线很熟悉，为自己骄傲；站长和很多人都夸我跑单很棒，被认可让我感到很骄傲；我还能带领其他听障朋友来做这行，他们感谢我时，我也有成就感。

@王计兵

邳州王庄村人，现居昆山，身兼外卖员、小卖部经营者，也是一个诗人，曾受邀参加2025年春晚。

Q：穿上新制服有什么感觉？

王计兵：觉得自己年轻了、帅气了，浑身充满干劲。脱下原来的工装，换上制服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一种颤动的感受。当穿上了这身骑士制服，我们就从一个个的我，变成了我们。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荣辱与共。我们要把这份职业，变成我们的光荣。

Q：怎么看待代言人角色？

王计兵：从骑士职业来看，穿统一制服就觉得自己是群体一员，犯错需群体分担，更有集体责任感。有人说我是一个“假小哥”，也有人质疑我的文化程度，说我根本不可能懂诗歌。也有人当着我的面说，你不就是运气好？有时候我觉得被标签化了，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人也是被标签托举起来的。

Q：跑外卖七年，最高光的一刻是什么？

王计兵：站上春晚舞台大声说：“我是一名外卖员”。以及，作为基层劳动者代表到国外访问，满足了自己的家国情怀。

Q：工作中有没有感到骄傲的时刻？

王计兵：我曾给行动不便的老人送外卖，能够像对自己父母一样恭敬，感觉尽了孩子的责任，那一刻很骄傲。

Q：送外卖对您来说，是养家糊口的工作吗？

王计兵：以前是，现在是爱好，因为我的稿费已远超外卖收入，但送外卖像放松，有瘾。它没太改变我的生活，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张宝剑

饿了么“社区侠”，工作之余热心公益，在各级工会支持下牵头成立“江城骑侠”急救队，打造红旗渠路驿站服务新业态劳动者。

Q：你在饿了么跑外卖多少年了？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张宝剑：七年多了。最难忘的事情是我曾救过一位老人。那天送餐路过街口，见一群人围着一位倒地老人，我扔下车就冲进去，用学到的急救技能赢得黄金救援时间。

我考取了红十字救援证、救护师资证和AHA国际救援证，以驿站为中心培训了几百个外卖小哥并邀请他们加入急救队伍，这很有成就感。

Q：有没有从顾客那里感受到温暖的事？

张宝剑：有一年在大年三十送餐，一位五楼的女孩给了我两个橙子和一杯牛奶，说我是第一个和她说“新年快乐”的人，我很感动，发了抖音，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Q：你认为社会对你们行业有偏见吗？你怎么看这份职业？

张宝剑：以前有，觉得外卖和保安没技术含量，但我们靠劳动吃饭，凭良心做事。这几年，大家认可度提高了很多，因为很多骑士见义勇为，新闻也在宣传。外卖行业自由，我会继续在这行发光发热，为社会做贡献。

Q：行业里有哪些重要经验技巧，尤其对新手？

张宝剑：要嘴甜一些，提前联系商家催单、处好关系；要规划近路，不盲从导航，多请教其他骑士；要调解好商家与骑士之间的冲突；团队要互相帮助，互相激励，氛围会更好。

@张文强

退伍军人，自2017年起成为外卖骑士，工作中带出数十位优秀徒弟，更因长期参与志愿活动及老年助餐服务，是另一位饿了么“社区侠”。

Q：穿上定制的荣誉款制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张文强：和普通款不同，荣誉款制服是对我的一种肯定。作为第一批穿新制服的人，能让更多人注意到我们，吸引更多人加入。

Q：送外卖中印象深刻的一刻是什么？

张文强：某一年的冬至时，接到顾客特意为我们点的饺子，备注“不用送，给小哥”。那天单子很多，吃到饺子时心里感到特别暖，感觉温暖别人的同时，城市也在温暖我。

Q：作为新制服代言人，想对骑士兄弟说什么？

张文强：我们是城市骑士，新制服像赛车服一样帅，也让更多人了解我们。要好好跑单，提高收入，过上更好的生活。

@黄晓琴

以首届全国外卖配送行业职业技能竞赛冠军为起点，凭借卓越的行业贡献与公益精神，荣膺“浙江好人”、“最美浙江人·最美外卖骑手”等多项荣誉，并成为千名骑士的成长引路人。

Q：成为淘宝闪购城市骑士代言人，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黄晓琴：这是一种深深的认可和责任。去年平台推动“人人学急救”，现在我把新制服的急救腰包挎在身上，就觉得肩负着使命。在路上看到骑士受伤，我能立刻帮忙，不用再跑药店耽误时间。这不只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能帮助到人的公益。

Q：为何坚持帮助听障骑士？

黄晓琴：听障骑士沟通困难，易遇订单问题影响收入。我们通过代教和拍视频，教他们用外呼功能、打字沟通、拍照留存等技巧，看到他们收入提高、罚单减少，觉得很有意义。

Q：如何看待女骑士越来越多的现象？

黄晓琴：女性在这行不易，要面对风吹日晒和家庭压力，但很多女性为减轻家庭负担而选择这份工作，过程中也收获过顾客的暖心对待，激励着大家前行。

@李瑞丰

钢琴十级、创作过歌曲并参与大型演出的艺术从业者，2020年因送餐时即兴弹奏《致爱丽丝》引发全网关注。

Q：第一次穿这件衣服是什么感觉？

李瑞丰：第一次看到就想穿，它不像普通外卖服，以前演外卖员的戏服也没这么帅。穿上很修身，斜三角设计有型。当了五年外卖员，我从没想过能穿到这么有型的衣服，感觉档次提高了。

Q：五年跑外卖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李瑞丰：跑第七天外卖时，我去医院送黄焖鸡，顾客让放钢琴旁，我问能弹吗，对方说可以。我以前学过艺术，近20年没碰钢琴，就弹了会儿，被路人拍下上了热搜。没想到跑外卖让我得到了被认可和上舞台的机会，很幸运。

Q：做这行有过自卑或不被理解吗？

李瑞丰：家人倒是没说什么，但老家朋友会埋汰，说干这个丢人。可我靠自己双手挣钱，哪怕一单只挣四块钱，心里也踏实。比起过去一天赚几万的日子，现在反而更接地气。有一次在剧组送餐，碰到以前认识的导演和副导，他们看见我，扭头就当不认识。那一刻确实难受，但我清楚——人得先活下去，才谈得上追梦。肚子都填不饱，还有什么资格谈梦想？

Q：做这行什么时候最骄傲？

李瑞丰：上央视网络春晚，和陈赫及蓝骑士乐队唱《无名之辈》，那是我见过最大的舞台。感觉特别高光，没跑外卖或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园园

是2019年红遍全网的“外卖宝宝”的爸爸，现任常州市“一盔一带代言人”，2023年获常州市“最美骑手”、常州市天宁区“十大杰出青年”。

Q：这份工作为你带来了什么？

李园园：我是一个干了快十年的外卖骑士了，看着我的女儿和这个行业一样，一点点成长起来。说实话，我和送外卖还是很有缘分的，也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的惊喜。因为送外卖，我反复地在一家冒菜店取餐，认识了我的老婆。后来，也是因为带着我几个月大的女儿一起工作，被广大网友关注。

Q：对新制服的感觉如何？

李园园：不敢想象一件制服能做成这样，做工、细节、面料各方面都超出想象。我也看过F1赛车服，我们的制服很类似，一看就是专业的！对我们来说，马路就是我们的战场，一直都在路上奔跑，穿上制服以后，我们更像是真正的骑士。

Q：若回到当年，还会选择做外卖骑士吗？

李园园：会的，这份工作适合我，会坚持做下去。忙碌时，为家庭和顾客拼搏很值得，不忙时，能和兄弟聊天、看城市变化，很符合我洒脱的性格。

Q：你对这个夏天感受如何？

李园园：曾一次挂13单跑到极限，但收入是以前的两倍，甚至更多，大家都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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