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 我的眼泪就像这夜雨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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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老了，在爸爸去世以后，我感到她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

这天我回家看她，一开始她独自坐在床上，我问她身体感觉怎么样。她坐在那里半天不吭声。

我以为她没听见，就大声重复了我的问题。一会儿，她对我说：我的脑子嗡嗡响。我感觉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我问她，你吃过晚饭了没？她说，中午吃过了，不饿。我说，不饿也不能不吃饭啊，这样吧，我们下一碗馄饨，分着吃。

她答应了。于是，她烧水，我下馄饨，一会就煮好了。我们一人吃了五、六个馄饨。

我一边吃，一边哭，眼泪就落到了碗里。我偷偷抹去眼泪。

虽然我知道，她眼睛不好并不能看见我的眼泪。

我知道，所有的时间过去了，都不可追。虽然我不断地告诉自己，生老病死都是常态。

但是，我们怎么一晃眼就都老了呢？我就要失去我的妈妈了吗？

吃完馄饨，妈妈很高兴，说今天热闹，有人陪她吃饭。我知道，几乎所有的白天，她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扶着墙，慢慢地走，慢慢地做点事情。

天气好的时候，她拄着拐杖，慢慢下楼，到小广场的长凳上坐坐，晒晒太阳，找人说说话。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陪她吃完这几个馄饨，我也要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孤独的夜里，在回家的路上。是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过去的岁月，过去的身体，过去的感受。

再也回不去小时候，在车站等妈妈下班的日子。

我的眼泪就像这夜雨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