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泡泡青

◎杨宏国

雪后初晴，阳光散发着冷冷的寒意，慵懒地倾洒在白茫茫的田野上。走在田边，看见雪中露出一片片绿泡如豆、墨绿似画的青菜叶片，正是随州独有的蔬菜泡泡青。

北风越猛烈，冰冻越肆虐，泡泡青菜叶上的泡泡就愈发密集，色泽也越发鲜嫩诱人。它们仿佛深谙冰雪的韵味。

随州泡泡青是一种小众且珍稀的蔬菜，正宗产地主要集中在随州安居镇及周边区域，面积约3000亩。历史上，安居镇曾辉煌一时，先后作为随国和鄂国的都城，是随州中部地区的商品集散中心，也是涢水河畔一个极为重要的水码头。在安居羊子山墓群的考古发掘中，诸多珍贵的青铜器文物重见天日，它们静静诉说着这片土地往昔的荣耀与辉煌。

南朝刘宋时期的《异苑》记载：“厉山神农窟前有百药丛茂，莫不毕备……朝紫、中绿、晡黄、暮青、夜赤……”文字中提及的暮青，被认为就是如今的泡泡青。相传神农炎帝诞生地在随县厉山，曾在安居的安南山一带尝草、稼穑，饥寒交迫之时，在皑皑白雪下偶然发现了泡泡青。这种植物让他消除了饥饿、恢复了体力，而且口中生津、疲劳顿消。

其实，泡泡青只是皱叶黑白菜大家族中一员，属于十字花科白菜类的不结球白菜。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在随州这个小地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相互作用下，泡泡青慢慢进化成一个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蔬菜小品种，头顶着“中国地理标志保护产品”的光环。它的植株以塌地或半塌地的低调姿态生长，似乎一心一意要将自己的整个身躯融入大地。奇怪的是，泡泡青一旦移栽到他乡，便会肆无忌惮地长出高挑的茎杆，失去原本的口味。

或许，这是因为随州恰好处在中国南北气候分界线上，兼收并蓄南北气候的优势与特征。夏日太阳毒辣，冬季北风刺骨，春秋两季温差颇大。气候的多样性，为珍稀动植物存续繁衍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农历九月，种下一粒粒泡泡青种子，入冬，气温断崖式下降，泡泡青会进入快速生长期，越频繁的霜冻，越持久的积雪，越像是泡泡青独有的颜料盒与鲜味剂。隆冬，像是大自然为泡泡青举行的一场独特的成长仪式。

无论是旺火炝炒，还是煲豆腐煲、包裹春卷，泡泡青总能让人品尝到醇厚的口感、丰富的汁水以及令人难以忘怀的甘甜回味。

或许也与我从事消防救援职业有关，喜欢泡泡青那种在极端环境中展现出的生机与坚韧，在我心里，这是一种无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