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玮：麦当劳是最出名的“预制菜”

作者：沈泽玮

中国舆论场上围绕预制菜的争论再起。图为今年7月，中国供应链博览会上麦当劳的展位。 （路透社）

说实话，至今仍没搞懂什么是“预制菜”，直觉这个概念在中国被妖魔化，或者说这个中文名词本身听着就吓人。

我在北京住处附近有家连锁馆子，价格大众化，吃过一次觉得味道不错，原本想说就当长期饭堂。但北京同事一句话让我立马打消念头，从此没敢再光顾。

她说：“那都是预制菜，装在塑料袋里挤出来，吃了恶心。” 又是塑料袋又是预制，还挤出来，听来全是食安大忌。

继2023年“预制菜进校园”引发争议后，中国舆论场上围绕预制菜的争论，近一周来因知名大V罗永浩和连锁餐厅西贝隔空交锋再起。人民日报、新华社、央视新闻等央媒也纷纷下场论战。

话说罗永浩上周三（9月10日）在微博点名西贝，“几乎全是预制菜，还那么贵”，引来西贝创始人贾国龙强势回应称，“按国家规定，西贝没有一道菜是预制菜”。

据报道，罗永浩点的那份菜单显示：一份炒鸡蛋43元（人民币，下同，约8新元），一份西贝面筋39元，13道菜花了663元。我没去过这家餐厅，按北京同事的说法，这个价格吃预制菜，确实贵了。

价格之外，脑海里盘旋的几个问题是：预制菜真有那么恐怖吗？为何在中国成了个话题？在高度工业化时代，生活节奏飞快，外食中怎么可能没有预制菜？我现在每天到底吃了多少预制菜而不自知？

中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去年3月曾联合多部门印发《关于加强预制菜食品安全监管 促进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通知》，首次明确预制菜范围。《通知》认为，预制菜是以食用农产品为原料，不添加防腐剂，经工业化预加工制成，加热或熟制后方可食用的预包装菜肴。中央厨房制作的菜肴，明确不纳入预制菜范围。

这轮争议反映的是，消费者认知中的预制菜、商家认定的预制菜和官方文件界定的预制菜，三方之间难有交集。

说白了，这不是如何定义预制菜的问题，也不是预制菜本身的问题，而是预制菜的制作和管理以及价格问题，管理又比价格更重要。每个人心中其实早给“预制菜”下了自己的定义，吃或不吃，回归信不信任的问题。

以美式快餐麦当劳、肯德基等为例，管它叫快餐或预制菜，吃就是了。

根据知乎的说法，虽然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的食品制作速度很快，但通常不被归为传统的预制菜，因为“它们是在店内现场准备的，而不是提前炸熟后包装、封存”。第一财经2023年的一篇报道则说；“我们所熟知的麦当劳、肯德基，其使用的都是标准化的半成品预制菜。”

就个人而言，只要不是从零起点开始制作，应该都算预制菜，麦当劳、肯德基、冷冻食品、冷藏食品、常温保质食品、罐头食品、方便面等全入列。

即便如此，只要对食品品质管理有信心，即便是预制菜，也照吃不误，而且吃得安心。某知名品牌的速冻饺子，就一直是我冰箱必备品。

其实，如果能通过标准化、规模化的预制食材来提升食品品质的稳定性，整个流水制作过程管理得当、终端价格又大众化，预制菜没什么不好，甚至可能还比一些小工坊制作更安全可靠。

说麦当劳是世界上最出名的“预制菜”，不是因为它最好吃，而是品质稳定，价格适中，获消费者信任。以前跟一班朋友出国旅行，大家在用餐地点上起争执时，让每个人都闭嘴的方式就是去麦当劳，至少不踩雷。

又比如，日本便利店售卖的便当和饭团，是过去日元坚挺的时候，游客到日本度假解决三餐的最佳选择。消费者因为对食品制作和管理有信心，加上可从包装标上的保质期判断新鲜与否，所以吃起来也放心。

随着社会工业化程度不断提升，预制菜早已成全球不可阻挡的饮食趋势。如果没有预制菜，先别说在外用餐成本大增，一般人特别是打工族，谁有闲工夫坐等卖鸡汤的大姐杀鸡拔毛，洗干净后上桌，再用炭火慢熬？要执着于“现做”，还得有退休老干部或富贵人家那种宽裕时间。

预制菜近年来在中国已快速兴起。据《新京报》报道，真正让预制菜大面积登上市民餐桌是疫情期间。当时居家隔离成常态，“不用洗菜切菜，加热10分钟就能吃”的预制菜，成了不少家庭的“救命餐”。2023年，预制菜还首次写入中共中央一号文件，从“应急食品”变成了“国家支持产业”。

官方力挺预制菜背后必有其政策逻辑，除顺应社会发展所需，包括城市快节奏生活和宅文化等，相信也有助于推动中餐走出海外。

事实上，预制菜也并非什么洪水猛兽，怕的是不透明或刻意隐瞒，价格又与体验不匹配，最终导致消费者对食安信心流失，这跟任何的制度管理是同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