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于10月6日公布获奖者,大阪大学74岁的坂口志文教授,靠着研究一种 "免疫刹车" 细胞,把这项科学界的顶流荣誉收入囊中。
这消息一出来,日本街头的报纸头版全是他的照片,连便利店的电视都在循环播放他的采访,评论区里全是 "又双叒叕获奖了" 的惊叹。可能有人要问,不就是拿个奖吗?至于这么激动?
这是日本科学家在自然科学领域获得的第26个诺奖。对比咱们中国本土,目前只有莫言先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和屠呦呦先生获得诺贝尔科学奖,这差距确实让人忍不住琢磨:日本的诺奖 "井喷",到底藏着啥门道?
2001年他们喊出"50年30个诺奖"的口号时,不少人还觉得是天方夜谭,结果才过去 24 年,目标就完成了三分之二。
看看宇宙中微子观测专家小柴昌俊就知道了。他获奖是在2002年,可他最关键的研究,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躲在岐阜县一个废弃的矿井深处完成的。从他大学毕业到最终取得那个改变世界的突破,花了整整三十多年。
那个年代的日本,企业也有着惊人的耐心和远见。今天我们人手一个的锂电池,它的商业化之路,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吉野彰。
他不是大学教授,而是一家叫“旭化成”的化学公司的研究员。同样,当年还是个小透明的中村修二,在日亚化学这家小企业里,硬是磕出了改变世界照明史的蓝色发光二极管。
在经济最繁荣的时期,这些企业有底气去支持那些短期内看不到利润的“闲棋冷子”。它们不急着要财报上的回报,而是布局未来。
更有趣的是,有时候这种投入甚至不是为了商业。小柴昌俊那个深埋地下的实验,本身纯粹是为了探索宇宙奥秘,但为了捕捉到幽灵般的微信号,就必须发展出灵敏度极高的传感器。
结果呢?这个为了基础物理而生的副产品,后来在各种高科技产业里大放异彩。这种技术溢出,正是长期主义投资最迷人的地方。
日本的科研体系,就像一个巨大的庇护所,它保护着那些看起来“没用”、充满偶然,甚至商业前景一片黯淡的研究。恰恰是这种对“非功利性探索”的制度性宽容,给原始创新留下了生长的缝隙。
大学教授的终身制和占比较高的非竞争性研究经费,就是最坚实的制度保障。这意味着,像坂口志文这样的科学家,可以几十年如一日地和细胞“死磕”,而不用为了应付年底的KPI考核、为了申请下一笔经费而心力交瘁。
相比之下,我们这边超过七成的科研经费都是竞争性的,一个课题平均周期不到三年,科学家们更像是在不断冲刺的短跑运动员。
在这种容错的环境里,常常会诞生一些“美丽的意外”。2002年拿诺贝尔化学奖的田中耕一,只是个本科学历的企业工程师。
他的重大发现,源于一次彻头彻尾的操作失误,堪称“乌龙”事件。还有发现导电塑料的白川英树,也是因为实验室里一位外国学生沟通失误,把催化剂的量加多了一千倍,才偶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允许犯错、拥抱偶然的系统,远比一个精密规划、不容偏差的系统,更能激发真正的创造力。
更重要的是,这个体系懂得如何区分科学价值和商业价值。田中耕一发明的设备,最后只卖出去一台,经济效益几乎为零。
白川英树的导电塑料,也因为存在一定的毒性,应用场景非常有限。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登上诺奖殿堂。这种对“纯科学”的尊重,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激励。
日本诺奖人才的源源不断,其根基在于一种社会层面的长期主义契约。这份契约始于教育,并最终体现为对科研人员的极度尊崇。
这种对知识的敬畏,甚至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那时,日本男性的识字率就高得惊人,这为后来的科技发展埋下了深厚的文化土壤。
再看今天的小学教育,老师会带着孩子们去种稻田,鼓励他们在天文社团里仰望星空,课堂上不强调唯一的“标准答案”。
他们的教育,似乎不是在培养解题高手,而是在小心翼翼地守护每个孩子的好奇心。
反观我们,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孩子们放学后奔波于各个补习班。PISA测试的结果很能说明问题:中国学生的科学素养得分很高,但当被问及“未来是否愿意成为科学家”时,意愿度却出奇地低。
孩子们很会做题,但似乎失去了对科学本身的热情。
在日本,大学教授是社会威望极高的职业,这种社会地位的激励,让最聪明的年轻人愿意投身于这个需要坐冷板凳的“慢”行业。
于是我们看到,坂口志文获奖后,心心念念的还是回到实验室继续他的实验。这种超越名利的纯粹追求,正是社会尊重与内心驱动共同作用的结果。
聊了这么多日本,其实最终还是想看清我们自己。中国科研的进步有目共睹,论文专利数量飞速增长,在一些前沿领域也开始领跑。我们最大的优势,是庞大的市场和无与伦比的产业化能力。
“光纤之父”高琨
无论是高锟的光纤通信,还是发明CCD的科学家,他们都不是日本人,但日本企业却能在光纤和CCD相关产品的产业化上做到世界领先。这种紧跟前沿并迅速将其转化为市场价值的能力,正是我们的强项。
但我们与日本的差距,或许不在于技术,也不在于钱,而在于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耐心。我们擅长从1到10,甚至从10到无穷大,但在从0到1的原始创新上,总是显得有些功利和急躁。
日本的诺奖现象告诉我们,或许中国科研已经到了一个需要静下心来“酿酒”的时刻。我们不必执着于追赶那个诺奖数字,而应借鉴其背后的逻辑,去重塑一个能让好奇心自由生长的创新生态。
什么时候,我们的社会能够真正鼓励“为科学而科学”的纯粹精神,允许一个科学家仅仅为了“弄明白水母为什么会发光”而心无旁骛地研究十几年,那么,诺贝尔奖的到来,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也将是一个更健康、更具原创力的创新中国,真正成熟的标志。而我们也共同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更新时间:2025-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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