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吴石案中其他三位都有烈士称号唯独聂曦没有被追封？

说起吴石案，这事儿搁在两岸历史里头，算是挺典型的一桩地下情报工作案子。1950年那会儿，国民党刚撤到台湾没多久，岛上风声鹤唳，四个人因为传递军事情报被抓起来，最后一起枪决。吴石、朱枫、陈宝仓这三位后来都拿到了革命烈士的称号，可聂曦呢，足足拖了56年，到2006年才补上。这里面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就是一堆档案和亲属环节的卡壳，层层叠叠地把事儿给耽搁了。咱们一步步捋捋，看看这案子怎么从情报传递走到刑场，又怎么在追认上卡了这么久。

先从案子爆发说起。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前，吴石已经在大陆那边跟中共华东局的情报部搭上线了。那是1947年4月在上海锦江饭店的事儿，他开始提供国民党军事情报。1949年6月，吴石跟着国民党去台湾，表面上还是国防部参谋次长，实际继续干情报活儿。朱枫作为华东局的特派员，1949年10月以商人身份进岛，跟吴石接头，接收台湾战区防御图和东南沿海布防情报。陈宝仓呢，是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利用职位搞后勤情报。聂曦当时是吴石的副官，兼东南军政长官公署总务处交际科科长，帮着联络和转交材料，比如给朱枫办出境证件啥的。

案子破得突然。1950年1月，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在台北街头被国民党保密局抓了。他一投诚，就把地下党名单抖落出来，包括吴石的代号。这下子连锁反应，保密局顺藤摸瓜。1950年2月，朱枫在舟山转机时被捕，押回台湾；聂曦因为办假证件的事儿也暴露，同月落网。3月1日，吴石在寓所被扣押，陈宝仓在办公室被抓。保密局动作快，搜出吴石家里的密信和地图，审讯从那天起就没停过。四个人关在保密局监狱，国民党用严刑逼供，但他们都没吐露更多联络人。审讯记录显示，吴石只承认给朱枫提供情报，没提大陆的系统；朱枫扛住鞭打，没说华东局联系方式；陈宝仓也只说行为是为国家统一；聂曦咬牙不说吴石的联络细节。整个审讯过程拖了几个月，国民党还抓了其他八个人，包括吴石的副官和家属。

5月30日，军事法庭开庭，四人被判死刑，其他涉案的判徒刑。6月10日下午4点半，在台北马场町刑场执行枪决。那天太阳毒，枪声四响，四人几乎同时倒下。国民党第二天在《中央日报》头版登了消息，标题是“匪谍聂曦等四人今晨伏法”，还发了聂曦临刑前的照片，他双手反绑，穿白衬衫马靴。案子就这么定了性，国民党那边当成大胜仗，档案封存。

枪决后，大陆这边开始追认工作，但聂曦的环节从头就卡着。陈宝仓最早，1952年就被中央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1953年公祭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办了，李济深主祭。朱枫的追认也早，大陆档案里有她1945年入党的记录，亲属保存了血衣啥的，80年代女儿朱晓枫去北京提交材料，很快就补上了。吴石拖到1973年，那年他大儿子吴韶成向中央申诉，提供手稿、照片和密写信封，周恩来批了，才追认为烈士。这三位都有硬杠杠：党员身份明确，亲属在大陆积极申报，档案相对完整。

聂曦不一样，先说身份问题。他档案里写的是国防部史政局总务组上校，经吴石介绍提供情报，但没党内职务、没党证、没支部记录。吴石1947年4月建联系，朱枫1945年入党，陈宝仓1951年被民革追认为党员，这些都有组织关系。可聂曦呢，1950年代两岸对峙，档案交换中断，一句“不是正式党员”就让认定打折扣。更麻烦的是，国民党档案里他的名字一会儿聂能辉，一会儿聂曦，大陆一度当成两个人。蔡孝乾的口供只提“吴石副官聂”，没全名。直到1972年，福州军区仓库翻出花名册，纸背铅笔写“交际科聂曦，代号05”，才对上台湾报纸照片。但那时候追认工作暂停，资料搁置30年。

亲属这块更是个死结。聂曦直系亲属1949年前全去台湾了，福州解放后，1953年军管会查，台湾回函“查无此人”。他家老宅早被日本飞机炸了，族谱丢了，叔叔聂仲融跟国民党撤金门，断了联系。国民党档案故意写他“无亲无子”，其实他有妻子高秀娟和孩子在大陆，但白色恐怖下，特务监视高秀娟家，还循环播放聂曦受刑录音吓唬人。结果，烈士登记缺了“申请人”栏，没人上报。吴石儿子1951年就申诉，朱枫女儿1980年带材料去北京，聂曦这边呢，无后代、无遗物，骨灰在台湾漂了数十年，直到表妹杨韵清帮忙，才2006年送回大陆。

档案互证也晚。1950年代，台湾省工委被破坏干净，电台回不去核实。2003年，台湾学者秦孝仪公开《国防部历年侦破匪谍案汇编》，影印件里有聂曦的笔录：闽侯人，33岁，参与传递吴石情报。北京西山无名英雄广场筹备组看到线索，比对照片、笔录、花名册，证据链终于接上。2006年11月22日，民政部颁发《革命烈士证明书》，收件人写“聂曦（无亲属）”，放福州鼓楼区档案馆。2013年10月，广场落成，四人雕像并排，聂曦浮雕在第四排花岗岩墙上。2021年，远房侄孙聂崇正代领证书，那年离枪声正好7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