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小孩”，真的没问题吗？

10月15日，在四川省石棉县一高速区域，有人发现有一个吃饭、爬行、跑步都跟狗类似的小孩，身边也有大人。看到这种极其不正常的状况，果断报警。警方和民政局的人回应称这是正常家庭，推崇回归自然的教育方式，只是观念比较超前。

从回应中我们看到，小孩父母都是大学毕业，并不是没有受过任何教育。既然能大学毕业，至少说明他们是正常人。父母没领证结婚、有房子不住住山上，也没有工作，可以看出观念很开放，并不受传统和现代观念束缚。未婚生下的孩子，也并不违法。但是非婚生育会面临很多问题，孩子的抚养费、育儿补贴等，特别是孩子的户口问题。

看到这个新闻，我想起作家马原的教育方式，这在前两年也引起广泛的批判。他同样是选择了一种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马原特地在山上打造了一座城堡，和孩子家人一起住在这里。马原认为上学无用，于是让小儿子断断续续上学，小孩心脏异常，也不带他看西医仅用中医调理，直到小儿子猝死后才对这种生活方式开始有所反思。

这类人的观念让我想起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的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海德格尔的著作在二十世纪八十年翻译到国内在青年中也引起强烈反响。我估计马原也在其中。这位大哲学家认为，现代社会的技术发展将一切都变成了资源、工具。人不再是目的，而变成了工具。可以说，海德格尔的批判是非常发人深省的，跟我们中国人熟悉的马克思的“异化”观念有相通之处。

海德格尔还有句名言：人应该诗意的栖居。这话在被地产商使用拿来为楼盘营销之前，经常被国内文学爱好者等用来批评现代社会的种种现象。不可否认，现代社会几乎是被科学塑造出来的。科学提供原理，推动技术发展，而技术又被资本和开发商利用，造出一座座楼盘、工厂、写字楼，构成了我们今天生活的世界。我们确实享受了现代社会带来的便利，但同时也被它反噬。比如现代教育越来越功利：读书不是为了学习知识、满足好奇心，而只是为了学历、为了赚钱。结果，学习成了一场竞争，最终卷出现在这种整个社会都在焦虑的状况。

现代社会确实有各种问题，也确实需要批判。但是如何理性地批判？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至少，回避现代社会的一切、完全回归自然，一定是危险的。从马原儿子的例子可以看出。

现在还不了解“野人小孩”的父母大学学的专业，但我斗胆猜测，可能是文学、哲学或其他文科专业。在我接触过的人当中，这类人往往比较另类。其中有一部分常常批判性很强、过度理想主义，不在意世俗观念和生活。所有会做出一般人理解不了的行为。

但是一般人难以理解就不正常吗？

我觉得我们需要注意，很多时候表面上的正常本质上是一种疯狂，因为在浪费生命，比如过度追逐名利而忽略了很多美好，表面上的疯狂也可能本质上才是正常的，因为在释放生命，比如庄子，比如这几年抖音上特别火的沈巍，他穿着破破烂烂，并不是因为生活窘迫，而是出于个人观念主动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

沈巍

但同时，这并不能说，所有表面的疯狂都在释放生命。而且，成年人个人的自由选择和未成年人的选择是不一样的。后者因为认知、心智不成熟，很多行为都是在监管人的监督下做出，监管人负有法律责任。

比如“野人孩子”事件中，孩子头发凌乱、浑身赤裸、全身黝黑、不上幼儿园，这些都很可疑，因为一切都要建立在孩子的安全和健康之上，回归自然不是挡箭牌。

警方已经核实，这家人没有违法犯罪行为。但是法律只是底线，孩子的身心健康和人格健全都尤为重要。这不仅需要家庭调整教育方式，也离不开外界的协助。

真心希望马原儿子的悲剧，别再落到这个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