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避寒
编辑|避寒
1953年,联合国专家站在陕北的黄土坡上,扔下一句话,这地方没救了,生态退化不可逆,你们放弃吧。
当时在场的中国干部没吭声,转身就开了会,会上只说了咱们干。 70年过去,那些被判"死刑"的荒山,现在绿得你认不出来。
你见过真正的黄土高原吗?
不是课本上的图片,是真站在那片土地上。64万平方公里,挖出27万条沟壑,每条超过500米深。
当地人形容,站在沟沿上往下看,腿都软,风一吹,天都是黄的,雨一下,泥全进黄河。
1949年,榆林城差点被沙子埋掉,东城墙已经看不见了,全被沙子盖住。老人说,那时候出门不敢穿白衣服,穿上就是土色。
很难想象,西周时这里是另一副模样。
森林覆盖率53%,水草丰美,史书记载那时的陕北,"群羊塞道"。《史记》里写,秦国士兵在上郡(今陕北一带)打猎,一天能捕到几十头鹿,那会儿的黄土高原,是真正的风水宝地。
可铁器一出现,一切都变了。
秦汉开始大规模开垦,人口暴增,树林成片倒下,农民砍树开荒,越穷越垦,越垦越穷。
南北朝时,植被覆盖率跌到40%,唐宋时期33%,到了明清,只剩15%,千年积累的生态家底,几百年挥霍干净。
清朝雍正年间的县志记载,榆林城外已经是"风卷沙土与城平"。什么概念?沙子堆得跟城墙一样高,老百姓骑马从沙堆直接进城,城门形同虚设。
1957年每年16亿吨泥沙冲进黄河。 16亿吨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每分钟有7辆载重20吨的卡车往黄河里倒沙子,一年365天不停。黄河下游的河床,硬生生被泥沙抬高,变成悬河。
开封的黄河段,最高处比地面高出16米,住在黄河边的人,抬头就能看见船在头顶飘,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总觉得这河堤哪天会垮。
可这地方住着1.2亿人,中国人口密度第二的地区。没法搬,没地方去,祖祖辈辈就在这儿,走了去哪?
1953年冬天,陕西米脂县高西沟村。
气温零下十几度,西北风刮得人脸疼,一个叫李登峰的村民,拿着铁锨站在山坡上喊水不下山,泥不出沟! 旁边几个村民看着他,没说话。这村子40架山、21条沟,光秃秃的,种啥啥不活。
老话讲得直白,早上汤,中午糠,晚上碗里照月亮。意思是早上喝稀粥,中午吃糠,晚上饿得肚子里能照见月亮。
村支书高祖玉站出来说试试,不试,年年这样,试了,说不定能翻身。
高西沟人开始挖梯田,一锄头一锄头,把陡坡削成台阶,没有机械,全靠人力。冬天土冻得硬邦邦,一镐下去,震得手发麻。
一个壮劳力一天能挖3米梯田,一个坡面修下来,手上全是血泡,血泡破了结痂,结痂破了再出血。
60年代,村里定下"十年规划"。山顶种树,山坡修梯田,沟底打坝,听起来简单,做起来要命。
山顶的树苗要背上去,一趟背20棵,来回得爬一个小时。沟底打坝要运石头,一块石头几十斤,全靠肩扛。
到70年代,全村85%的山沟才算治理完,村里人累得什么样?有个老汉说那几年做梦都在刨地。
他们总结出"三三制",林地、田地、草地,各占三分之一。
为什么这么分?多打粮食得有肥料,肥料靠牛羊,牛羊要吃草。 这账算得明白,树能防风固土,草能养牲口,田能产粮食,三者缺一不可。
1977年7月25日夜里,天气闷得出奇。
凌晨两点,暴雨突然砸下来,洪峰9110立方米每秒,27.7万亩农田被冲,24万人受灾。 陕北几百座淤地坝一夜之间垮掉,那些花了十几年修起来的坝,全完了。
有个村支书站在垮掉的坝前,一句话没说,蹲在地上抽了一夜烟,天亮了,烟头堆了一地。
有人说这是天灾,干不过老天爷,也有人反思光堵不行,得系统来,坝能拦泥沙,拦不住超标的洪水,单一手段解决不了复杂问题。
70年代末开始,治理思路变了,不再只盯着一条沟、一座坝,而是把整个小流域当成一个系统。
坡上种什么,沟里修什么,田里配什么,都得配套,这叫"山、水、田、林、路综合治理"。 听起来高大上,实际就是把账算细了。
1985年春天,郭成旺62岁。
靖边县东坑镇毛团村,他家周围全是沙,一阵风过来,庄稼苗全被埋,家里烧柴都困难,得走十几里地去捡。老郭拿出全部家当1200块,又借了4000块,跑遍全县8个林场,买回5万株树苗。
村里人笑话他这沙窝窝能种活树?郭老汉是不是糊涂了?
树苗栽下去,第二天早上一看,倒了一片,风沙太大,树根没扎住,一夜就给吹出来了。老郭不说话,爬起来继续栽,倒了再栽,栽了再倒。他儿子问:爸,咱不种了行不?
老郭看了儿子一眼,不种,你儿子还得吃沙。
三年后,树活了,不多,但活了,风沙小了一点。老郭高兴得不行,跑回村里喊能种活!真能种活!
再后来,小树变成林子,老郭干不动了,儿子接手,儿子老了,孙子上。现在曾孙郭涛都在种树,一家四代人,把4.5万亩黄沙染绿。
2020年,99岁的郭成旺被孙子架着去林地,他站在树林里,半天说不出话。孙子问爷爷,您还能看到黄沙吗?老人摇头没有了, 他笑着,眼泪往下掉。
同样的故事,在榆林遍地开花。
1974年,54个平均年龄18岁的姑娘,跑到补浪河乡黑风口种树,那地方叫黑风口,不是瞎起的名字,是真的黑,真的风大。姑娘们带着铺盖卷,在沙窝里搭了个棚子,一住就是几十年。
没水,就走十里地去挑,没吃的,就啃干馍,手上的茧子厚得能划火柴。 有人问她们这么苦,后悔吗?姑娘们说不后悔,总得有人干。
46年,她们把1.44万亩荒漠变成绿洲,现在这片林子叫"补浪河女子民兵治沙连基地",成了教育基地。
牛玉琴的故事更惨烈。 1985年,她和丈夫承包沙地种树,治沙还没成功,丈夫就倒在沙地里,心脏病突发。牛玉琴含着泪继续种,30多年,造林11万亩。
石光银带着农民治沙公司,营造了一条百公里长的绿色屏障,治理荒沙25万亩。他说过一句话不叫沙给欺负死,就这么简单。
榆林的森林覆盖率,从0.9%涨到33%,860万亩流沙,全部被固定。
问这些人为啥拼命种树?答案简单得不像话,不想被沙欺负死。 就这么简单的念头,支撑了几代人。
1999年,国家启动退耕还林。
消息传到陕北,老百姓一开始不信,种树还给钱?这是真的假的? 村干部挨家挨户做工作,真的,国家给粮食补贴,给钱,你把地退了,种上树,收入比种地还高。
累计投入4500亿,4.47亿亩土地退耕,这是全球最大规模的生态治理工程。黄土高原的植被覆盖率,从31.6%跳到65%。 黄河利津水文站的监测数据,入黄泥沙从16亿吨降到2亿吨以下。
数字好看,问题也来了。
大面积种刺槐、油松,这些树喝水厉害,刺槐林地的干层深度达到4.9米,油松更狠,5米以上。土壤水分被抽干,地下水位下降,黄土高原本来就缺水,这么搞,等于饮鸩止渴。
树种单一,病虫害爆发,延安的杨树天牛灾,一来就是一片林子全毁。 种了几十年的树,几个月就完蛋,老百姓站在死树前,欲哭无泪。
科学家开始预警,继续盲目扩林,会超过生态承载力,得调整,得精细化。不能光种树,还得看这地方适合种什么树,种多少树。
从2000年到2018年,榆林的沙尘暴从一年40天降到几乎没有。2014年以后,榆林基本看不到沙尘暴了,这是真实的改变。老人说现在出门,白衬衫能穿一天。
高西沟村现在有林草地4800亩、高产农田777亩、果园1000亩,林草覆盖率70%。2021年村集体收入11.5万,农民人均收入18860元。 村里办起农家乐,游客来了一拨又一拨。
村支书姜良彪说总书记来村里考察时说,高西沟是黄土高原生态治理的样板,这话让全村人高兴了好几个月。
2020年,陕西宣布榆林沙化土地治理率93.24%,绿色版图向北推了400公里,毛乌素沙地基本从陕西版图上消失。
联合国副秘书长2018年来榆林,看完说中国做到的事,值得全世界致敬,这不是客套话,是真心实意的佩服。
70年前那个判决,被一锹一镐推翻了,这不是人定胜天的神话,是几代人用命换来的生态账本。尊重自然规律,因地制宜,不蛮干,也不放弃。
站在2025年回头看,黄土高原的绿色奇迹,本质上是一场超长周期的生态豪赌,赌赢了,是因为中国人真的死磕到底。 从1953年到2025年,整整72年,三代人接力。
这场仗还没完全打完,水资源短缺、病虫害防治、林草结构优化,这些问题摆在那里。绿色守住了,还得守得住,这是下一代人要面对的课题。
参考资料:
中国科学院官网《黄土高原生态环境沧桑巨变七十年》(2019年9月3日)
中国政府网《60年治理 陕西榆林860万亩流沙重披绿装》(2019年4月7日)
中国日报网《高西沟村:当好黄土高原生态治理样板》(2024年4月24日)
更新时间:2025-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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