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痛这一病名,最早见于《灵枢・厥病》:“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其凶险程度,与我在临床中见到的急性心肌梗死患者的高致死率高度一致。《素问・厥论》中 “真心痛,痛甚而不得息,可立而待也” 的描述,更是精准地刻画了其急骤、剧烈、预后极差的特点。在临床实践中,我深刻感受到历代医家对其病机的认识是逐步深化的,从 “寒邪直中” 到 “本虚标实”,每一次理论的完善都源于临床经验的积累。

张仲景在《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中提出的 “阳微阴弦” 论,指出 “今阳虚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阴弦故也”,将阳虚寒凝作为真心痛的重要病机,这一观点在我临床辨证中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我常常遇到一些真心痛患者,素体阳虚,稍遇寒邪便发病,这正印证了张仲景的理论。
隋代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中强调 “寒气客于五脏六腑,因虚而发,上冲胸间,则为胸痹”,突出了 “正虚感邪” 的发病特点。这让我在临床中更加注重患者的体质因素,对于那些正气亏虚的患者,我会提前做好预防调护,避免其感受外邪而诱发真心痛。
清代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首创活血化瘀法治疗心痛,提出 “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必停留而瘀”,补充了气虚血瘀的病机环节。在临床中,我发现很多真心痛患者既有气虚的表现,又有瘀血的征象,这让我更加重视益气与化瘀的结合。
值得注意的是,古代医家虽未明确提出 “筋脉痉挛” 的概念,但《素问・调经论》中 “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蜷,缩蜷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络,故卒然而痛” 的论述,已隐含了血管痉挛的病理机制。明代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进一步指出:“心痹痛者,脉不通也…… 寒气搏之,脉绌急而痛。” 其中 “绌急” 一词,生动地形容了血脉痉挛之态,这对我提出 “筋脉痉挛” 是真心痛的重要病机有着极大的启发。
针对真心痛 “阳虚、痉挛、瘀血” 的核心病机,我提出的 “温阳解痉化瘀” 治则,并非孤立治法的简单叠加,而是基于 “标本兼顾、急缓有序” 的整体思维形成的有机统一体系。在临床应用中,我深刻体会到这三法相互配合、缺一不可的重要性。
《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 心阳为阳气之主,肾为阳气之根,在临床中我观察到,真心痛患者的阳虚多以心肾阳虚为核心。温阳法通过温补心肾之阳,既能直接驱散寒邪,又能增强血脉推动之力,从根本上阻断 “阳虚生寒” 的病理链条。
在温心阳方面,我常用桂枝、附子、干姜等药。心阳不振则血行迟缓,正如《医学衷中参西录》所言:“心阳宣通,血始得畅行。” 附子是温心阳之要药,但因其有毒,我在临床应用时会先煎 1-2 小时,以减弱毒性。对于阳虚程度较轻的患者,我会选用桂枝,桂枝温通心阳之力较缓和,且能横行手臂,通阳化气。《伤寒论》中的桂枝甘草汤,仅两味药,却能温通心阳,治疗心阳不足之心悸,我在临床中常用此方加减治疗轻度心阳不足的患者。
在补肾阳方面,我常用肉桂、淫羊藿、补骨脂等药。肾为先天之本,寓元阳,心阳依赖肾阳温煦。张景岳曾言:“心本乎肾,所以上不宁者,未有不由乎下,心气虚者,未有不因乎精。” 肉桂补火助阳,引火归元,我常将其与附子配伍,以增强温阳之力,正所谓 “附子无姜不热,附子无桂不燥”。淫羊藿性温不燥,补而不峻,对于肾阳不足之腰膝酸软、畏寒肢冷等症效果显著;补骨脂则能补肾壮阳,固精缩尿,兼顾固涩之功,在临床中我会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灵活选用。
我在运用温阳法时,会特别注意 “温而不燥”。阳虚易致阴寒内盛,但久用温燥之品又恐伤阴,故我常配伍生地、麦冬等滋阴之药,体现 “阴中求阳” 之意。比如在使用附子、肉桂等温热药物时,我会加入适量的生地,既能防止温阳太过而伤阴,又能使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
“痉挛” 是真心痛疼痛剧烈、病情进展迅速的关键环节。在临床中,我发现很多真心痛患者的疼痛与筋脉痉挛密切相关。中医认为,筋脉 “得温则舒,遇寒则挛”,故解痉法需以 “温通” 为基础,辅以理气、通络之品,解除脉络绌急状态。
从理论层面看,筋脉的正常生理功能依赖于阳气的温煦和气血的濡养。当阳气不足,寒邪侵袭,或气机不畅,均可导致筋脉失去正常的温养和濡润,进而发生痉挛。《灵枢・本脏》曰:“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 若经脉受寒,气血运行不畅,筋脉失养,则必然出现痉挛抽搐之状。在临床中,我观察到真心痛中的筋脉痉挛,其根本原因在于阳虚寒凝,阳气不能温煦筋脉,寒邪凝滞经脉,导致脉道绌急。同时,气机阻滞也会加重筋脉痉挛,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血瘀又可进一步影响筋脉的正常功能,形成恶性循环。
在温经解痉方面,我常用细辛、吴茱萸、花椒、荜澄茄等温热药物,以温散经脉寒邪,缓解痉挛。荜澄茄性味辛、温,归脾、胃、肾、膀胱经,具有温中散寒、行气止痛的功效。在真心痛治疗中,我发现荜澄茄的用药特色尤为显著,它能入肾经,温肾散寒,对于阳虚寒凝所致的筋脉痉挛有独特疗效。其辛温之性可温通经脉,行气止痛,不仅能缓解因寒邪凝滞引起的筋脉痉挛,还能改善气机阻滞状态,从而减轻疼痛。在临床应用中,我常将荜澄茄与细辛、吴茱萸等配伍,增强温经散寒、解痉止痛之力,对于寒凝较甚的真心痛患者,用量一般为 3-6g。
细辛 “善开结气,宣泄郁滞,而能上达巅顶,通利耳目,旁达百骸,无微不至”,我在临床中常用其缓解筋脉痉挛。细辛用量一般为 1-3g,因其有小毒,过量易致中毒,但在真心痛寒凝较甚时,我会适当增加至 5g 左右,以增强温经解痉之力。吴茱萸性热,能温中散寒,疏肝下气,对于寒凝肝脉所致的筋脉痉挛有较好的疗效,我常将其与生姜配伍,以增强温散之力。花椒则能温中止痛,杀虫止痒,其温中散寒之功可缓解寒邪引起的筋脉痉挛,也是我临床常用的药物之一。
在理气解痉方面,气机阻滞可加重筋脉挛急,如《血证论》云:“气结则血凝。” 我常选用檀香、降香、枳实等理气之品,调畅气机,助脉络舒展。檀香气味芳香,能理气止痛,其性温,入心经,对于心气郁滞所致的筋脉痉挛效果显著。降香既能理气止痛,又能活血化瘀,在解痉的同时还能改善瘀血状态,一举两得。枳实则能破气消积,化痰散痞,对于气滞较甚,伴有痰浊阻滞的筋脉痉挛尤为适宜。
在通络解痉方面,虫类药具有 “走窜通络” 之性,善解筋脉拘挛,我常用全蝎、蜈蚣、地龙等,其含有的多种生物活性肽可抑制血小板聚集,改善微循环,缓解血管痉挛。全蝎性味辛、平,有毒,归肝经,具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的功效。在真心痛治疗中,我发现全蝎的用药特色十分突出,其走窜之性极强,能深入筋脉,搜风通络,对于顽固性的筋脉痉挛有特效。真心痛中的筋脉痉挛,往往病情急重,常规解痉药物难以速效,而全蝎能凭借其强大的通络解痉作用,快速缓解痉挛状态,减轻疼痛。在临床应用中,我常将全蝎与蜈蚣配伍,增强通络解痉之力,但因二者均有毒,用量需严格控制,全蝎一般 3-6g,蜈蚣 1-3g。对于真心痛急性发作期,疼痛剧烈、痉挛明显者,我会在辨证方中加入全蝎,以快速缓解症状;待病情稳定后,逐渐减量或停用,避免长期使用导致毒性蓄积。正如叶天士所言:“虫蚁飞走诸灵,俾飞者升,走者降,血无凝着,气可宣通。”
我在运用解痉法时,会把握 “急则治标” 的原则,在疼痛剧烈期重用,待疼痛缓解后减量,避免耗伤正气。比如在真心痛急性发作期,疼痛剧烈,我会重用全蝎、蜈蚣等虫类药,快速缓解痉挛止痛;当疼痛减轻后,则减少虫类药用量,加用益气养血之品,以扶助正气。
瘀血是真心痛的必然病理产物,也是导致心肌坏死、功能障碍的核心因素。在临床中,我深刻认识到化瘀法的重要性,它通过祛除瘀血,疏通脉络,改善心肌灌注,与现代医学的抗凝、溶栓治疗异曲同工,但更强调 “活血不伤正,化瘀兼生新”。
在活血散瘀方面,我常用丹参、红花、桃仁等,直接作用于瘀血,使其消散。丹参被誉为 “血中之气药”,既能活血,又能凉血,对于瘀血无论寒热均可使用。红花活血通经,散瘀止痛,其力较缓和,我常将其与桃仁配伍,即桃红四物汤中的核心配伍,增强活血散瘀之功。桃仁能活血祛瘀,润肠通便,对于瘀血伴有便秘者尤为适宜,符合 “肺与大肠相表里”“腑气通则心气畅” 的理论,在临床中使用效果显著。
在破血逐瘀方面,对于瘀血重症,我会选用三棱、莪术、水蛭等破血力量较强的药物,攻坚散结。三棱、莪术二者功效相似,均能破血行气,消积止痛,我常将二者相须为用,增强破血逐瘀之力,但二者破血作用较强,对于体虚者我会配伍益气养血药使用。水蛭破血逐瘀之力甚强,且作用专一,对于陈旧性瘀血效果显著,其炮制后使用可降低毒性,临床用量一般 1-3g。
在益气化瘀方面,我发现瘀血的形成与气虚推动无力相关,故常配伍黄芪、党参等益气药,如补阳还五汤之意,使 “气行则血行”。黄芪为益气之要药,其性温,能补气升阳,固表止汗,在益气化瘀方中,我使用黄芪的用量常较大,可达 30-60g,以增强益气推动血行之力。党参则能补中益气,养血生津,其益气之力较黄芪缓和,我常将其与黄芪配伍,增强益气效果。
我在运用化瘀法时,会避免 “破血太过”,尤其对真心痛患者,多伴气虚、阳虚,过量使用破瘀药可能加重出血风险,故需 “中病即止”,并配伍补气、止血之品。比如在使用三棱、莪术等破血药时,我会加入少量三七,三七既能活血化瘀,又能止血,可防止出血。
更新时间:2025-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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