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变发生后，假如张学良不送老蒋回南京，就不会遭遇软禁吗？

“汉卿，飞机螺旋桨都转起来了！”1936年12月25日下午三点十分，周恩来攥着皮手套冲进停机坪，西北风卷起的大雪迷了眼睛。张学良正扶着蒋介石登上美龄号舷梯，闻言转身立正敬了个军礼： “请周公转告润之先生，学良此去只为表赤诚。”引擎轰鸣声中，这位少帅的灰呢大衣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空荡荡的枪套——这个细节让周恩来心头猛跳，恍惚间想起三个月前两人在延安窑洞对饮时，张学良配枪始终摆在桌面最显眼处。

宋美龄裹着貂皮大衣缩在机舱角落，看着丈夫铁青的脸色，忽然掏出圣经轻声诵读。蒋介石闭目靠在座椅上，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皮带扣——那里本该别着中正剑，此刻却只剩个空环。机翼掠过秦岭时，他瞥见舷窗外张学良的侧脸，突然对副官低喝： “告诉戴笠，准备个清净院子。”这话让宋美龄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她合上烫金封面的圣经，指甲在扉页烫印的十字架上掐出月牙痕。

回到南京当晚的黄埔路官邸，最热闹的竟是盥洗室。蒋介石泡在浴缸里搓洗了整整四十分钟，直到皮肤泛红才披着浴袍出来。侍从室主任钱大钧捧着换洗中将服欲言又止，老蒋突然抓起青瓷肥皂盒砸向穿衣镜： “娘希匹！他张学良也配穿这身？”碎玻璃碴里，中将肩章上的三颗三角星格外刺眼。三天后，军事法庭以 “劫持统帅罪”判处张学良十年徒刑，这个判决连何应钦都看得直摇头： “钧座这手，比当年收拾韩复榘还狠。”

东北军少壮派军官们差点掀了华清池的房梁。孙铭九拎着驳壳枪要带兵南下，被于学忠一巴掌扇清醒： “少帅临走前咋交代的？'谁敢妄动，就不是我兄弟！'”这话比西安城的雪还冷，浇得二十万东北军鸦雀无声。倒是杨虎城在潼关跺脚骂娘： “张汉卿这个憨娃，把蒋某人当关云长供着咧！”他哪想得到，十个月后自己会被逼着去 “考察欧美市政建设”，随身行李箱里还塞着没写完的《抗日作战计划》。

宋子文倒是真替 “把兄弟”急了眼。1937年元旦的孔宅宴会上，他举着香槟杯当众呛声： “蒋先生，汉卿要是少根头发，美债您自个儿跟摩根谈去！”这话让财政部长孔祥熙的假牙都笑掉了： “达令，快看子文像不像上海滩赎票的帮会老大？”但要说最绝的还数戴笠，他在鸡鸣寺给张学良安排的 “读书处”，书房里摆着全套《曾文正公家书》，每本扉页都盖着 “蒋中正赠”的朱印。

历史总爱开残酷玩笑。1946年重庆谈判期间，周恩来在桂园客厅瞥见本《西安半月记》，随手翻开就看见蒋氏亲笔批注： “汉卿幼稚，竟信共党谗言。”他当即用红铅笔在旁边写道： “若论胸襟，蒋公不如汉卿多矣！”这本被两位历史人物 “对话”过的禁书，如今静静躺在南京二档馆的恒温库里。

杨虎城将军的遭遇或许能作个参照。1949年中秋前夜的戴公祠，当特务的匕首捅进他肋下时，这位 “西安事变”二号人物突然抓住凶手手腕： “告诉蒋先生...抗日...没错...”鲜血喷溅在《中央日报》头版，恰好盖住 “国民政府还都南京”的通栏标题。相比之下，张学良在井上温泉喂鱼养兰的日子，倒真成了蒋氏口中 “格外优待”。

台湾学者在阳明书屋发现过份有趣档案：1958年金门炮战最激烈时，蒋介石突然命令在张学良囚所加装防空洞。负责施工的工兵团长偷偷吐槽： “共军炮弹还能从台北炸到新竹？”老蒋在日记里写得明白： “绝不可令张逆落入共党之手。”这份执念，竟让张学良成了全世界唯一拥有私人防空洞的政治犯。

说到底，张学良押送蒋介石的举动，恰似他年轻时驾驶战机穿越雷雨云——明知道九死一生，偏要赌那万分之一的阳光。1991年在夏威夷接受采访，面对 “后不后悔”的追问，老人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 “当年要是留在西安，此刻坐在这儿的，或许就是杨虎城将军了。”窗外太平洋的浪涛声里，那枚戒指泛着幽光，原是于凤至临终前从自己陪嫁镯子上截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