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离开这几年,姐弟四个反倒聚得更勤了。每次回家,总见三个弟弟围着厨房转:大弟系着围裙洗青菜,手法利落得像当年跟着妈学做家务时那样,还会顺手把菜根切得整整齐齐;二弟蹲在地上择葱,指尖飞快地剥掉老皮,时不时抬头问我“姐,今天要多放蒜吗”;小弟最机灵,站在灶台边递调料,早早就把油盐酱醋按顺序摆好,连瓶盖都提前拧松了,就等着我伸手接。三人分工默契,像演练过无数次,看着这场景,总想起小时候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事。
那时细粮金贵,妈最常做山东大饼,面团揉得软和,烙得外酥里嫩。每次出锅,她总先切下两大块,一块递爸,一块分成两半,给我和小弟——知道我爱吃饼边,小弟偏爱饼心。剩下的小半张,她掰给大弟和二弟,自己则端起碗吃掺了高粱面的窝头。大弟懂事,总说“我不饿”,把自己那块饼再掰一半塞给小弟;二弟也跟着学,趁妈不注意,就把饼渣往我手里塞。有次我执意要分饼给妈,她笑着推开我的手:“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妈吃粗粮惯了。”后来我才发现,大弟和二弟每次吃窝头,都会悄悄把里面的豆子挑出来,留着下次给我和小弟煮粥。有回我和二弟抢一本《地道战》连环画,撕坏了扉页,两人坐在地上哭。妈没骂,只是端来半盆清水,让我们一起给窗台上的石榴树浇水,“一棵树上的枝桠,哪能互相扯着疼?花要一起养才开得旺,姐弟也一样”。
如今我们带孩子聚会,也学爸妈的样子,让孩子们围着果盘分草莓,教他们“先给哥哥姐姐挑大的”。有次小孙女捧着最大的那颗草莓,踮着脚递到我手里,又转身给身边的小侄女塞了颗红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极了当年大弟把饼塞给小弟时的模样。
爸妈从没正经说过“你们要和睦”,却用一次次“想着别人”的小事,在我们心里铺好了相处的底色。现在我们守着这份默契,逢年过节不管多远都要聚齐,不是为了热闹,是想把爸妈藏在大饼里、窝头里、石榴树旁的心意,好好传下去——让孩子们也知道,手足之间的暖,从来都藏在记挂彼此的细碎里。
更新时间:2025-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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